赤裸人生第十一章2
丁育生絞盡腦汁思考著自己該到何處藏身,白天離開這座小山是有危險的,先在這山上的樹林裏隱蔽到天黑吧!到了夜裏,扒上輛貨車就遠走高飛了,想到此他倒鎮定了。哼!管他呢,反正自己有足夠的錢,先跳出這個是非之地,到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躲躲風頭,就當是去自費旅遊吧!他把提包枕在頭下,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丁育生四處流竄,先後到過大連、遼陽、吉林、長春等地,他在長春火車站的告示板上親眼看到了追捕他的通緝令,這使他又成了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了。
離開芳州市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裏,他有過幾次涉險的經歷。最驚險的一次是在開元市。七月二十四日那天上午他來到開元市,下了火車以後,他打算到最不顯眼的向陽旅店去住下。因為向陽旅店是個位置很偏僻,而且旅店的董經理是和他稱兄道弟的老熟人。誰知那天他剛剛踏進店門,董經理見到他,就像見到了鬼似的,臉色唰地就變白了,迅即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堆笑說:“噢,老沈,你……你這陣子到哪兒去了,還住原先的房間嗎?”說著董經理卻沖著走廊外喊道:“哎,老沈回來了!”
這一聲喊叫使丁育生驟然警覺,他迅即轉身退出那個旅店,出了門就撒腿飛跑,一直跑到開元市郊外的一片玉米地裏隱蔽起來,直到天黑才扒車逃離開元。
這以後,他再不敢在車站,旅館露面了,只好到遠離繁華市鎮的偏僻鄉村去投宿。後來在鄉村投宿也受到了盤問,連偏僻鄉村他也無法棲身了。他只好一連幾個晚上就露宿在野地裏。這時候丁育生才真切地感到自己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遇難思良友,居危覓親情。”驀然,育心弟弟語重心長的呼喚響在耳畔:“哥哥,你回家吧!”
家?回家?這也許是我目前擺脫險境最明智的抉擇。丁育生打定了主意,他步行了幾百里,終於在八月二日的深夜時分回到了翠嶺家中。
八月二日夜晚,齊霽芳失眠了。再有一個星期就是她的大喜日子了,一連幾天她都是睡不安穩的。
妹妹霽月和她睡在一起,她倆說了大半宿的悄悄話。時鐘敲過了十二點,霽月才睡著了。齊霽芳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她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婚禮的場面:鮮花,張燈結綵,還有衣著豔麗的男女賓客,紅氈鋪地,點著紅蠟燭的洞房……反正一切應該憧憬的她都憧憬過了。但是這些幻覺還是一遍遍地在她眼前浮現。姑娘的心啊!在這種時刻是每分每秒也不得安寧的,也說不出究竟是歡喜還是惶恐,是急不可耐還是惴惴不安。這兩天,她每天至少都要看20遍手錶,清晨盼著黃昏,夜間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就抿嘴笑了。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屋裏來,她趕緊拉上被子掩住了臉,好像月光能照透她的心扉,窺見她在想什麼似的。
昨夜臨睡前,她和霽月偎依在一塊,她像個小孩子似地悄聲說:“小月,你把電燈關了吧,我有點怕光亮。”
“哼!”霽月抿嘴笑著說:“你怕是想得太多了吧?等一個星期後,你就更想關燈了是不是?”
“小死妮子,”齊霽芳裝做生氣樣說:“你淨說些瞎話。你不知道人家心裏多麼慌亂,簡直像一團亂麻。”
“哼哼,”霽月笑著說,“慌亂?說得真巧妙,你的心早已長翅膀飛了,你這團亂麻也許只有育心哥才能理出頭緒來的。”
“好妹妹,你別再說話了。我們悄悄地躺一會兒,好嗎?”齊霽芳把手放在了霽月的胸脯上說,“讓我摸一摸你的心一分鐘跳多少下。”
“哼,”霽月憋住笑說,“你怕是拿我當模特來演習吧?”
“喲,你這個小死妮子,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小滑嘴。”齊霽芳被霽月說得滿臉羞紅。她動手來打霽月,霽月笑呵呵地用手招架著。她只比齊霽芳小一歲,體格比姐姐可強壯多了。她把姐姐擁抱在懷裏,貼著姐姐的臉說:“好姐姐,我真羡慕你。”
“育心好嗎?”齊霽芳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妹妹說,“你別開玩笑,說句真格的。”
霽月眨了眨眼睛,她斂住笑容,被姐姐這真率的發問,問得端莊了。她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臉有點發燒,好在姐姐並不是個小心眼,好嫉妒的人,她抿著嘴輕聲說:“姐姐,我真為你感到幸福,育心哥知識那樣淵博,又英俊瀟灑,通情達理,正直善良,全林場的男女老少誰不誇他是個好青年。人家都說他是青山林場第一號,第一號你懂不懂?你真有眼力,你會得到幸福的!”
“真的嗎?”齊霽芳吻了一下妹妹的臉說道:“小妹,你真好。”
她的心像浸在蜜水裏一樣甜……
八月二日夜晚,丁育心也沉浸在對幸福的憧憬之中……
本來,他是預定在國慶日才結婚的,可是齊霽芳的爸爸迫不及待了。丁育心和齊霽芳每天幾乎形影不離,使這位思想很守舊的木匠師傅擔心了。一個多月前,他把丁育心叫到家裏,用豐盛的酒宴款待了未來的女婿之後,卻固執地提出一個緊迫要求,那就是叫丁育心和自己女兒立即結婚。他不要彩禮,不提任何條件,只有一句話:“你倆立即登記結婚!”他不待丁育心表示異議,第二天就攜帶齊霽芳的戶口連同林場開的證明(丁育心的戶口是在廠集體食堂的)到翠嶺鎮給他們辦理結婚登記去了。這位耿直執拗的木匠師傅在翠嶺鎮求友托親待了一個星期也沒有辦妥這件事,無奈之中,他去找從未見過面的親家公丁春宜,丁春宜雖然還未官復原職,但他畢竟現在擔任翠嶺林業局“一打三反”辦公室的主任。
丁春宜把電話打到青山林場徵求兒子的意見,丁育心說:“爸,既然您能辦就給辦了吧,反正我和霽芳的事是任憑什麼力量也拆散不了的。”就這樣,丁春宜又一個電話打到翠嶺鎮民政助理小蔔的辦公室。一個木匠師傅托人送禮,奔波了一個星期沒辦成的事,丁主任一個電話就辦得妥妥帖貼的了。不用丁育心和齊霽芳親自去,那燙著金喜字的空白結婚證書就叫齊師傅帶回來了,證書上的名字是黃一勤老師用最標準的楷書後填上的。
經過精心挑選,喜日子定在了八月八日這一天,八月七日下午齊霽芳家將有四十人去送親。翠嶺也有許多人家送了賀禮,丁春宜也在局招待所為送親的人預定了房間,連廚師都請好了,是翠嶺鎮最有名氣的廚師。
董青竹說:“育生結婚時就太簡單了,這也是我對不起他的地方。所以這次育心的婚事要辦得隆重,人一輩子就這麼一回大事,熱鬧點,花幾個錢也不算什麼浪費。”
丁春宜說:“現在提倡的是節儉辦婚事,搞得太大了,還不得我去檢討。”
秀娟表妹也插嘴說:“舅舅,舅母,這是育心哥的一輩子大事,有啥不應該的。我們鄉下可不講什麼新事新風,姑娘們在這件事上最挑揀了,喜事不辦得熱鬧紅火,叫人笑話。”
“哼!你呀,將來不坐花橋,怕你還不出閣了呢。”董青竹一句話說得秀娟羞紅了臉……
丁育心笑呵呵地對父母說:“這件事爸爸說的是有道理,但是已經張羅了就這樣辦了吧,只要注意影響,我看也不會有什麼閒話的。”他心裏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婚禮越紅火越好呢。
丁育心躺在床上回憶著這幾天操辦婚事的一幅幅情景,看來,革命了幾十年的爸爸,媽媽也是善解人意的。他此刻心像浴在一片燦爛的陽光裏,一個星期以後的這個時刻,這間房裏就不是他一個人了……幸福離得這麼近,他臉上不禁露出會意的微笑……
“砰砰……砰砰,”幾聲輕微的敲窗聲驚擾了丁育心的憧憬。他一激靈,跳下床來看到窗外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誰?”丁育心問。
“快開門,是我。”
丁育心聽出是育生哥的聲音!他趕忙打開門,丁育生一步就跨進了屋裏。
“你……你可回來了!”丁育心激動地摟住哥哥,仿佛怕他再跑掉似的。
“把電燈閉了,”丁育生低沉地說一句,然後自己動手關了燈。哥哥驚警的神情使丁育心不知說什麼好了,他悄聲問:“怎麼?你是逃回來的?”
“唉,”丁育生打了個哈欠說,“一言難盡啊!我困極了,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睡安穩覺了,我是步行了幾百公里走回來的。你到外面瞧著點,我先睡一覺,行嗎?”他說完就仰身躺在弟弟的床上了。
丁育心剛想再問什麼,可丁育生也真是疲憊極了,沒過兩分鐘就打起了鼾。他只好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靜夜一片深邃,滿天的星星眨閃著眼睛,院子裏靜悄悄的。多麼悄靜的夜呀!丁育心倚在院門口,睜著警惕的眼睛,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第二天晚上,丁育生被爸爸媽媽叫到了客廳。他們今天傍晚時分才知道丁育生已經悄悄地溜回家了。此刻他們一臉淒容,因為客廳的桌子上就放著追捕丁育生的通緝令。這張通緝令是丁春宜下班時從單位裏帶回來的。丁育生也想不到追捕他的這張網會如影隨形,他回到家還不到二十個小時,追捕他的通緝令就早已經下達到了翠嶺。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舔犢之情,誰獨不然?丁春宜和董青竹雖然都是參加共產黨幾十年的老黨員了,但在黨性和人性的對抗中,恪守多年的原則也毫不例外地屈服於骨肉連心的親情。面對通緝令上那一條條,一樁樁足以把丁育生送上斷頭臺的罪狀,丁春宜的心顫抖了。讓兒子去投案自首的剛強話他再也說不出口來,老淚縱橫的臉上沒有了局長的尊嚴。他幾乎用哭腔說出:“孩子,你……你闖了大禍了啊!育心你快到外邊去瞧著點……”
董青竹更是憐子心切。她說:“這年頭連法院院長都蒙冤受屈,世上哪有一絲不苟的法律呢,說什麼也不能把育生再往火坑裏填哪!”
當然,丁育生並沒有把他這兩年的所作所為都坦誠地告訴爸爸媽媽,他賭咒發誓地表白他這兩年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這通緝令上所列的罪狀都是吳學德這夥人為致他於死地而羅列的誣陷之詞。丁春宜和董青竹當然並不完全相信丁育生的賭咒發誓,但大義滅親的界限僅僅局限於不會危及十指連心的兒子的生命,倘若讓他們用刀子剜掉自己心頭上的肉,他們同樣下不了手哇!
就這樣,丁育生能在天網恢恢的人世間,在親情的庇護下有了一處躲避追捕的避難所。
北方人習慣把菜窖建在屋裏,這是因為北方隆冬季節的氣溫都在攝氏零下20度以下,室外的菜窯是無法保溫的。菜窖建成後在窖上再蓋起一間紅磚砌築的小倉房,窖裏貯放冬季的蔬菜,倉房內置放雜物,整個菜窖都是用碗口粗的木頭壘築的,窖內長三米,寬二米,約有一間小地下室的空間,這在東北地區是最常見的。
丁育生的歸來,破壞了家裏喜慶的氣氛。丁育心也從操辦自己婚事的忙碌中抽出一天時間,在自家倉房裏的菜窖上又搭起一盤土炕,將菜窖的出口用這盤不走煙火的土炕遮掩起來。他又給菜窖裏接上電燈,電線是隱蔽在倉房的山牆內的。外人進了倉房,只會見到長方形的一盤小炕,是看不出炕底的秘密的,一個非常理想的隱蔽所就這樣建成了。
丁育生安然,舒適地躺在菜窖裏用兩套行李鋪墊起的軟床上,他暗自笑了。這世間還真有扯不斷,掙不脫,丟不下,離不了的鏈條,這就是親情。骨血情誼是最難消滅的,自己已經惶惶如喪家之犬,可一歸附到母親的羽翼之下,就得到了良好的庇護,就能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三支錶針恰好重合在一處。時間到了,他把李秋英送的那臺紅旗803半導體收音機又打開了,這臺半導體收音機丁育生是一直帶在身上的,他思想上的變化和他經常收聽這種廣播是有直接關係的。
丁育生把耳機塞到耳朵裏,一陣沙沙的干擾聲過後,傳來了來自遙遠的地方的那個嬌滴滴的女播音員的聲音:
“……聽眾信箱節目是專為大陸同胞播送的,聽眾信箱節目由丁芳同志主持。親愛的同胞們,假如你們對大陸的現實不滿,有反毛反共的思想並想得到我們的援助,請給我們來信。不論你們是需要武器還是資金,我們都會無私地幫助你們的。請記住,信件一定要用密寫方法,一定不要署自己的真實姓名,寄信要到其他的城市去寄,我們收到了您的來信,就會按您信中約定的方法主動和您聯繫的。下麵播送收信地址……”
丁育生收聽完廣播,輕輕地歎了口氣,在以前他對這個節目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現在處境不同了,他雖然並沒有要拿起武器明火執杖地和共產黨對著幹的念頭,但利用他們的資助使自己能掙脫羅網可是最好的選擇了。因為丁育生知道,今後他在大陸上是不會有一點安生的日子了,所以最近的這幾天他一直準時收聽這個節目。他幾乎顛倒了時間順序,白天呼呼大睡,夜間卻異常清醒。好在,他出入地下室是根本不用人照料的。出口經過他的匠心設計能夠自行封閉,一日三餐由秀娟送到倉房即可。全家人除了丁育心到這地下室裏來過二次,其餘人誰也沒有進來過。
此刻的丁育生,和兩年以前是心境全非了。他雖然還沒有親手殺過人,但即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的手也絕不會發抖了。回家以後,當育心弟弟告訴他那兩萬元錢的處置方法後,他再沒有像以前那樣,為弟弟的正直善良所感動,反而譏笑弟弟太迂腐了。
“哼!虛偽是人的天性,是上帝賜給臣民的面紗,連育心弟弟也沾染上人類偽善的通病,現在這世界上還有一方淨土嗎?”丁育生用變態的心靈去理解人生。以至於他看了弟弟寫的那封語重心長的信後竟沒有一點點的感動,他在今天大便時忘了帶手紙,便順手掏出這封信來,毫不珍惜地就用它揩了屁股。
由於丁育生突然回到家,原定在八月八日要為丁育心舉行隆重婚禮的事情不得不有所改變了。一家人經過商議,決定八月八日的婚期不變,但不操辦了,只能讓丁育心和齊霽芳倆人去旅行結婚,但這樣更改,也有一點難辦,那就是如何向齊霽芳家解釋呢?
丁育心對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由我去解釋吧,我馬上就去給她家打電話。”
八月六日早晨,冷衫溝工段值班的更夫老劉頭來齊霽芳家敲門,“齊師傅!電話,是翠嶺來的。”齊霽芳的爸爸齊雨時披上衣服跟著老劉頭走了。
大約過了廿多分鐘,齊雨時回來了。齊霽芳開門進了爸爸媽媽的屋子,齊雨時說道:“正好你起來了,剛才是丁育心來電話了,說是婚禮不打算操辦了,準備你們倆去旅行結婚,這件事我沒和你商量就答應了。本來嘛,現在社會上不提倡大操大辦,育心的爸爸又是黨員幹部,他們想得也對。”
“那麼,送親的人呢?”齊霽芳的媽媽說,“送親的人都定下來了,這不白忙乎了嗎。怎麼對人說呀。”
“一切從簡,就是這條原則。”齊雨時說,“明天就叫霽月一個人送姐姐去翠嶺,霽月當天就返回來。我已經和育心定好了,她們坐中午車去,育心到汽車站去接,晚上他倆就上火車,新事新辦,這個法子我贊成。”
“哼!哪有這麼便宜娶媳婦的?”齊霽芳的媽媽不高興了。她說:“這親戚朋友禮都送了,連杯喜酒都不讓人喝,這不太寒酸了嗎,這個人情怎麼補法?”
“嗨!你老腦筋知道什麼!”齊雨時說:“等他們旅行結婚回來,在咱家補辦兩桌,不也一樣盡了人情嗎。”
“在咱家辦?咱家也不是招上門女婿……”
齊霽芳看了媽媽一眼,媽媽後面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嗨,你呀,婦道人家見識短。”齊雨時數落說:“咱家花幾個錢算什麼,你也不怕叫霽芳聽了生氣。算了,就這樣定下了。一會兒送親的人我去交待。你叫霽月準備一下明個送他姐去,我去給育心回個電話。”
齊雨時又到林場去了。
齊霽芳有點惱火,她自幼就生長在這個並不寬裕的家庭,對媽媽愛打小算盤的性格並不挑剔。她倒覺得爸爸有點反常。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開通爽快了呢?這種事,連問都不問女兒,就答應了,這不太武斷了嗎?
她對丁育心更有火,訂好了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變了?她想親口問問丁育心,便朝工段辦公室走去。她來到辦公室門外,聽到室內爸爸正在打電話。
“好,就這樣定準了。”齊雨時對著話筒說,“明天我打發霽月去送姐姐,錢叫霽月帶回來就行了。你倆一回來,就來我這兒辦,親朋好友我會解釋的。我是個工人,有影響也不在乎。行了,錢一定叫霽月帶回來,沒別的事了。”
齊雨時擱下聽筒,發現女兒怔怔地站在門外。他敷衍說:“噢,你也來了,剛才和育心通了電話。行了,回去吧。辦事該節簡就節簡,以後你們過日子處處都得用錢。”
“錢?您剛才在電話裏提到的錢是怎麼回事?”
“噢,這……這是育心說等你倆旅行結婚回來,想在咱家招待一下林場的親朋好友,這是育心的主意。”
“爸爸!”齊霽芳用抱怨的眼神望著爸爸說,“你這是變著法向育心要彩禮吧?”
“這怎麼是要彩禮呢?這是丁育心自己提出來的。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還真怕麻煩呢。”齊雨時說,“那好,我不管他家影響不影響,他家不辦,我就不送你!。”
“你不送,我就自己去。”齊霽芳賭氣說道,“以前,你就叫我要這要那的,我沒聽。現在你又變著法向育心要錢,女兒不是商品,不是用來討價還價的,這不是要彩禮是什麼?”
“你……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齊雨時大聲吼道:“我養活了你這麼大,你還沒出閣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實話對你說了吧,不是今天丁育心答應了給兩千元錢,明天要結婚,連門兒都沒有!”
齊霽芳流著淚,捂著臉扭頭跑了。她一直跑到自己屋子裏,趴到炕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霽月手裏端著一盆洗臉水進屋來,發現姐姐在哭,急忙走到炕邊問:“怎麼了?姐,你哭什麼?”
齊霽芳哭得更厲害了。她頭也不抬,伏在枕頭上抽泣著。
“你倒是怎麼了,快說嘛?”霽月是急性子,她大聲說,“大喜的日子,你幹嘛哭哭啼啼的?”
齊霽芳抬起頭,淚汪汪地對妹妹說:“爸爸又變著法兒向育心要兩千元錢,多丟人,多叫人生氣呀!”
“有這樣的事?”霽月驚疑地說,“不會吧,我去問問。”霽月轉身出去了。
約莫有十多分鐘,霽月回來了。她貼在正伏在枕頭上啼哭的齊霽芳耳畔悄聲嘀咕了一會兒,齊霽芳才不哭了。驀地坐起來問:“這樣能行嗎?”
“哼!怎麼不行,等你和育心哥旅行結婚回來了,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有什麼招兒,還不是只能幹生氣嘛?”
“那你回來時怎麼向爸爸交代呢?”
“我就說把這件事忘了,他打我罵我我都不怕,反正就騙他這一回。”霽月說。
齊霽芳想了想,終於抿嘴笑了。她摟住霽月說:“小月,你真好,真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倆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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