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生第八章2
秋天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竟落雪了。丁育心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心裏思念著齊霽芳。昨天,齊霽芳的妹妹霽月來到學校說爸爸叫姐姐立刻回去一趟。到此刻,齊霽芳已經走了一整天了。自從那天晚上以後,他倆還沒有這麼長久地離開過呢!
從那天以後,齊霽芳就像一位按時來上課的小學生,每天吃完早飯就來到學校,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時,再回到宿舍,然後和住在同一宿舍的宋麗萍老師一起來上班;到了中午,丁育心一個人到食堂去打飯,然後端回辦公室倆人一起吃。晚上他倆在辦公室一談就是半宿,學校打更的孟大爺非常善解人意,躲在門衛室裏從不來打擾這對戀人。齊霽芳的家在離林場僅四公里遠的冷杉溝,可她一連兩個多月都沒有回家。昨天妹妹來讓她回家,她還不太情願走呢。愛情的力量把兩個人牢牢地吸引住了。
漫天飛舞的雪花飄飄落落,暫態,大地就蓋上了一床絨被。丁育心看看手錶,已經下午三點了。齊霽芳說過今天下午回來,可能是這場雪把她隔在家裏了吧?塞北的第一場雪是存不住的,有人行走的地方,露出了一條條黑色的土地。
正是課外活動時間,學生們唧唧喳喳的像一群歡快的小鳥兒,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的參加除雪勞動,有些頑皮的同學一邊勞動,一邊捏起雪團相互拋打,還有的同學在操場上堆起了幾個高高的雪人。
丁育心來到學生們中間。他笑著問:“同學們,累了吧?”
“不累!”操場上更歡快了。
丁育心班上的一個男生跑過來說:“丁老師,我想請幾天假。”
“怎麼,是家裏有什麼事嗎?”丁育心用手撫摸著這個名叫於海波的同學的頭說,“還是你不舒服了?”
“我媽媽病了,她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飯了。”於海波的眼圈紅了。
“那你現在就回去吧。好好照看媽媽,有什麼困難就到學校裏來找我。”丁育心拍著小海波的頭說。
於海波走了。黃一勤老師走過來說:“於海波也太苦了,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孩子,爸爸不在了,媽媽又時常生病,他常缺課,可學習成績卻非常好。”
“他沒有父親?”丁育心問。
“是啊,你剛帶這個班,你還不知道。”黃一勤老師憐憫地說,“他爸爸原來是全國勞動模範,一九六四年出席過全國群英會,因為他和國家主席劉少奇握過手,文革初期也被打成了‘鐵杆保皇派’,每天都要批鬥遊街,最後把他逼得上吊自殺了。拋下了孤兒寡母,真夠可憐的了。”
“他媽媽有工作嗎?”丁育心問。
“沒有,他爸爸的事現在也沒有公正的結論,過去定的是‘反革命畏罪自殺’,這種人誰敢照顧哇!”
丁育心咬著嘴唇又問:“那他們母子生活靠什麼呢?”
“是靠民政救濟。他母親在家屬隊裏幹點活,勉強維持生活。你剛教這個班,還不太瞭解於海波,這孩子就像他母親,挺剛強的。”黃老師一邊解釋,一邊左顧右盼,好像說這些話很怕別人聽見似的。丁育心的心像突然壓上了塊巨石。他對黃老師說:“我們有責任幫於海波家解決些困難。”
“噢,這我也想過。”黃一勤老師吞吞吐吐地說,“可是,我的家庭出身不好,再說,她家孤兒寡母,我是有許多不方便的。”
丁育心鄭重地望瞭望這位年近四十還未曾結過婚的名牌大學畢業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慢慢地走回到辦公室。
黃一勤是上海復旦大學物理系六O屆畢業生,畢業後本來是分配在翠嶺高級中學教高中物理的。因為他的家庭出身是大資本家,所以在文革初期他也遭到了批鬥,後來被下放到林場勞動改造。由於林場極度缺乏師資,才又安排他當了小學教員。他是青山林場子弟小學學歷最高的老師,在丁育心以前他就擔任於海波同學的班主任,所以他非常清楚於海波家的情況。
吃過晚飯,齊霽芳還沒有回來,丁育心便向林場家屬區走去。半路上他遇到了自己班裏的女學生郭玉英。郭玉英問:“丁老師,您到誰家去呀?”
“噢,你知道於海波的家嗎?我想去看看他媽媽。”
“噢,我領您去。”郭玉英領著丁育心穿過幾棟家屬房,來到了林場西北角最破舊的一棟房子前。這是一棟多年失修的舊房子,窗戶上的玻璃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玻璃上橫豎貼滿了膠條,一扇已經裂縫的門也破舊不堪。
“於海波,丁老師看你來了。”郭玉英喊道。
於海波從屋內跑出來,他沒戴帽子,圓圓的臉蛋上抹著一塊煙灰,兩只手也沾滿了灰塵。他咧嘴一笑,兩行整齊的牙齒顯得更潔白了。
“噢,丁老師來了,快請進屋裏坐吧。”
“你媽媽在家嗎?”丁育心低頭跨進房門,廚房裏很暗,灶裏燒著火,鍋裏還冒著熱氣,一盞小燈泡放射出微紅的光亮。裏屋炕上躺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婦女,見丁育心進來,掙扎著坐了起來,招呼道:“噢,來了客人,快請坐。”
“媽媽,這是我們丁老師。”於海波說道。
於海波媽媽苦笑著說:“丁老師來了,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海波,快去給丁老師倒杯開水。”
丁育心在炕沿邊坐下了,連忙說:“不用,不用倒水,不用麻煩了。”
海波媽媽的臉色蒼白憔悴,如果不是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看上去她似乎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她從炕邊遞過來旱煙盒說:“丁老師會抽煙吧?我家沒有煙捲,您卷一支吧。”
丁育心接過煙盒,卷了一支煙,小海波在一旁劃了根火柴點燃了煙。丁育心說:“大嬸,日子過得挺苦吧?”
海波媽媽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說:“這幾天我病了,耽誤了海波的學習,還辛苦您來一趟。”
“不,大嬸,我是專門來看您的。”丁育心說。
“我們家已經很久沒來客人了!”海波媽苦笑著。
丁育心吸了一口煙,煙味很辣,海波媽咳嗽起來。丁育心趕緊掐滅了煙問:“大嬸,您病得挺厲害吧?”
“沒什麼,我有氣管炎,一到冬天,就好犯。”海波媽咳出了幾口痰,感覺輕鬆了一些。
“大嬸,你有什麼困難,我會盡力幫助的。”丁育心真誠地表示。
海波媽的眼裏立刻就盈著淚花說,“丁老師,你能來看看,我就非常感激了。”
丁育心從衣袋裏拿出二十元錢,擱在海波媽手裏說:“大嬸,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絕。”
海波媽攥著這兩張鈔票,眼淚淌了下來,她說:“好人哪!大嬸可怎樣補報您呢?”小海波也哭了,他撲到丁育心的懷裏說:“丁老師,您對我家太好了。”
丁育心撫摸著海波的頭說:“海波,不要難為情,你家的困難,也就是我的困難,好好照顧媽媽,以後我天天來給你補課。”
第二天清晨,齊霽芳還沒有回來,丁育心空虛極了。他用毛巾擦了幾把臉就跑到公路上去張望,公路邊上的小河溝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太陽升起來了,陽光照在雪地上,整個大地就像一面閃光的鏡子。公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上學了,丁育心深深地吸了幾口清新空氣,才轉身沿著公路慢慢地往回走了。
“育心!”一聲甜脆的呼喚使他心裏一顫,回頭一望,只見齊霽芳沿著公路像一陣旋風似的朝他跑了過來,丁育心也驚喜地飛步迎上去,他握住齊霽芳凍得發紅的手說:“你可回來了!”
“怎麼?難道我還能不回來?”齊霽芳笑著問。
“我覺得你走了很久,很久。”丁育心動情地說
“想我了吧?”齊霽芳見近處沒人悄聲說。
“像你想我一樣!”丁育心貼在齊霽芳的耳畔說,“兩地兩人情一種,一顆思心恨夜長!”
“哼!”齊霽芳抿著嘴笑了笑說,“甜言蜜語薄情郎,嘴上說想心不想。誰見了你心裏想些什麼了?”
“呵!你也能出口成章了。”丁育心笑嘻嘻地說,“這場瑞雪把你也澆(教)成濕(詩)人了。”
“哼,你以為就你是個才子呀?”齊霽芳搓了搓手說,“我比不上李清照,難道還不能學學蘇小妹?”
丁育心問道:“你家裏人都好吧?”。
“媽媽感冒剛好,所以我才住了兩天。”齊霽芳答道。
“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的嗎?”丁育心又問。
齊霽芳神秘地說:“有啊!等會兒,我告訴你個大喜訊!”
“大喜訊?是關聯我的嗎?”丁育心說
“你猜呢?”齊霽芳歪著頭說,“反正你聽了會高興得發瘋的!”
“那就快告訴我吧。”丁育心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齊霽芳用眼睛瞄著前面路上的學生,抿著嘴說,“等晚間放了學,我再告訴你。”
當天下午放學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都走了,丁育心便迫不急待地湊到齊霽芳跟前問:“你是來向我報喜的吧?。”
“你先猜猜,你不是很會猜嗎?”齊霽芳故意賣關子。
“是你夢見我們結婚了吧?”丁育心眨巴眼說。
齊霽芳臉紅了,她用手推了他一下說:“你淨想美事兒,我才不做那種夢呢。”
“那是什麼事呢?”丁育心在地上踱了幾步故意說,“那我可就猜不出來了。”
“木頭!”齊霽芳瞪了他一眼說,“你不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嗎?”
“你以為我真的猜不著哇?”丁育心嘿嘿地笑著說,“哼,你心裏裝著什麼,我一眼就能看穿,一點都不會錯的。”
“那你說說,有什麼好事兒?”
“還不是你家認了我這個女婿,對吧?”
“噢?”齊霽芳被丁育心一句話說透了底,她不禁一愣問道:“是不是霽月今天上午到學校來告訴你的?”
“哈哈!”丁育心爽朗地大笑著說,“我今天根本就沒有見到霽月,而是霽月的好姐姐告訴我的。”
“哼,你真鬼,你是怎麼猜到的?”
“哈哈,你呀!”丁育心說,“你不說,可你的語氣,你的眼神,早就把喜訊告訴我了,還保得了密?”
齊霽芳也抿嘴樂了。她說:“你知道嗎?我媽媽根本就沒有病,這次叫我回去,就是專為你的事。定準了,我才回來的。我爸爸說叫你星期天和我一塊回去呢。”
丁育心說:“我不去,我怕見丈母娘。”
“你不去,我就用鞭子趕著你去。”齊霽芳歪著頭說。
丁育心又湊到齊霽芳跟前問:“你家養了多少只雞呀?”
齊霽芳未解其意說:“怎麼,你想給我家買幾只雞呀?”
丁育心笑得前仰後合,說道:“哈哈……我是說你家雞少了,怕不夠我吃呀!”
“哼!想吃雞?”齊霽芳瞥嘴說,“小饞貓只能喂耗子,我打了幾只大耗子給你留著呢。”
丁育心坐到辦公桌上,他歪頭說:“你爸爸不會要彩禮吧?”
“怎麼不要?就怕你給不起。”
“給不起?”丁育心用手捅了齊霽芳一下說,“就是要個銀行,我也得馬上去蓋啊!你說呢?”
“哼!看把你能耐的,”齊霽芳說,“要是真要彩禮,怕是你一文錢也拿不出來的。”
“哎,我跟你商量個事。”丁育心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又湊近齊霽芳。
齊霽芳斜眼瞪了他一下說:“又想沒正經。”
“不,不是。”丁育心認真地說,“我們班於海波同學又缺課了,今晚咱倆一起去給他補補課,行吧?”
齊霽芳樂了,她用手點了丁育心的腦門一下說:“這還差不多,算你是個稱職的老師。”
於海波給媽媽熬完了藥,就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子邊等著。已是晚上六點多鐘了,外面墨黑墨黑的,丁老師怎麼還沒有來呀!
“丁老師可真好,他不僅有一付好心腸,而且課講得也好,不像那個母夜叉。”海波在想著一個月前的事兒:那天教他們地理課的張芬老師(同學們背地都叫她母夜叉),在上課的時候,把柬埔寨念成東埔寨,海波在課堂上站起來說,“張老師,不是東埔寨,是柬埔寨。”母夜叉惱火了,訓斥海波說:“我說東埔寨就是東埔寨!”引得課堂上的同學們都哄堂大笑。母夜叉便說於海波擾亂了課堂紀律,中午不讓他回家,把他留在辦公室裏反省。正是丁老師中午從食堂給他買來了饅頭和炒肉……
小海波凝神想著這些往事,不知不覺淚珠兒掉了下來……
“於海波,怎麼叉著門呢?”丁育心在門外喊了一聲。“噢。是丁老師來了。”小海波趕忙揩淨淚花跑出去開門。“噢,還有齊老師也來了。”海波一見齊霽芳也站在門口,馬上覺得不好意思了。有一回上音樂課,就是他把齊老師氣哭了,誰知她還記不記仇呢?小海波用手撓著後腦勺,紅著臉說:“齊老師,丁老師,快請進屋吧,我還以為丁老師有事不來給我補課了呢。”
齊霽芳先跨進了屋,海波媽馬上從炕上下來說:“哎喲,這不是招弟(霽芳小名)也來了嗎,快坐下。”
齊霽芳趕忙說:“大嬸您別下地,我也不是外人,您的病好些了嗎?”
“噢,這兩天可好多了,上午吃了丁老師送來的藥,下午就不咳嗽了。招弟呀!這幾年你可出落成個大姑娘了,聽海波說,他還把你氣哭過是嗎?你可別往心裏去呀。”
“大嬸,瞧您說的。海波是個好學生,他是很懂事的。” 齊霽芳和海波媽嘮得很近乎,丁育心在桌子上給小海波補課。
“丁老師可真是個好人啊!”海波媽說,“這兩天,他又送錢,又送藥,還貪黑來給海波補課,真是個好小夥子。”
齊霽芳深情地望著丁育心,覺得他更英俊了。在回學校的路上,丁育心問:“你以前就認識於海波這家人啊?”
“我們兩家曾住過鄰居。”齊霽芳說,“我家原先也在林場住了,是三年前才搬到冷杉溝去的。”
丁育心問:“那你一定很瞭解於海波爸爸的事了,他是怎樣的人,你能給我講講嗎?”
齊霽芳沒有回答。隔了半天她問:“育心,你是在學雷鋒嗎?”
“不是,”丁育心很莊嚴地說,“我是在學做人,做一個正直的人。我覺得友愛和互助是做人的本分。假如,一個人除了愛他自己之外,對任何人都漠不關心,是不配做人的。”
“你說得真好。”齊霽芳靠在了他的肩頭說。
“同情心是人人都有的。”丁育心又說,“只有殘忍的魔鬼見到暴虐才獰笑。只要是人,有人的靈性,見到同類的危困,他都能伸出援濟之手,你說對嗎?”
齊霽芳停住腳步,她摟住丁育心的脖子,悄聲說:“你.……你真好!”她主動吻了他。
丁育心把齊霽芳摟緊了,悄聲說:“怎麼,你也淘氣了?”
靜謐的冬夜,沒有一絲風,一輪新月像一個咧著嘴笑的孩子,悄悄地爬上了山梁。群山罩在皎潔的月光裏,那高峻陡險的山峰顯得更雄偉了。一顆流星劃破夜空,落到山梁後面去了。
“育心”,齊霽芳若有所思地問,“你曾用過流星這個筆名,它曇花一現就消失了,你為什麼欣賞它呢?”
丁育心說:“生命的價值不在於長久,而在於有意義。平庸地苟活百年,倒不如奮力一博,那怕只生存一天。”
“育心,不知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有點怕。”齊霽芳悄聲說,“你寫的那些日記叫我看了好害怕呀!我真擔心……”
“擔心什麼?”丁育心把手搭在了她肩上問。
“擔心你會犯錯誤。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齊霽芳把臉貼在他胸脯上說,“你今後不要再寫那些令人擔驚受怕的日記了,你有時間,就給我寫情書吧,每天寫一封,我也不嫌多。”
“哼哼”,丁育心笑了,他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柔發說,“你看了我的日記,不覺得這是一個有良知的人說的心裏話嗎?”
“是心裏話就不能往外講,”齊霽芳喃喃地說,“你寫在日記本上,白紙黑字的,萬一被人偷看了去,就會惹大禍的!”
夜是深邃的。月亮被一小片雲掩住了,黑沉沉的天幕像一張大網,眨眼的星辰像網眼似的。丁育心蹙著眉頭,隔了許久才說:“走吧,我們回去吧。”他一聲不響地朝前走了。
齊霽芳很愕然,她三步並成兩步趕上來挽住了丁育心的手臂,怯生生地問:“育心,怎麼了,你……你生我的氣了?”
“不,不是的,”丁育心淡然地笑了笑說,“我是想起了以前有人和我說過的一句話。”
“是誰?是什麼人?”齊霽芳問。
“也是一個平常的人。”丁育心不想多解釋,支吾著說,“是我過去的一個同學。”
“同學?是男的還是女的?”齊霽芳追問一句。
丁育心沉吟著說:“是一位和你一樣心地純潔的姑娘。”
“啊!”齊霽芳像猛然被澆了桶涼水似的,挽著丁育心的手不覺鬆開了,直呆呆地站在一旁。
丁育心意識到她心裏在想什麼了,便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說:“別想別的,我告訴你,我想起以前我的一個女同學,她叫魏紅,她也曾對我說過像你說的這種話。所以我才想:為什麼像你們這樣純潔,善良的姑娘都有這樣的擔心呢?難道國家民族的命運憂患,老百姓的安危冷暖,就不該我們每個人都認真想一想嗎?”
齊霽芳釋然了,她伏在丁育心的懷裏說:“你擱在心裏想,可不要說出來,寫出來。言多有失,話到舌尖留半句,你心裏實在憋不住想發牢騷,就只對我一個人發發算了。”
月亮又鑽出雲層,公路旁的樹叢裏撲楞楞地飛起了一只夜鳥,是誰驚擾了他們呢?樹林裏又“嗥……嗥嗥”地傳來了幾聲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吼叫聲。齊霽芳依偎在丁育心懷裏,許久,許久沒有動彈……
一輛汽車亮著車燈沿著公路疾駛而來。齊霽芳推了推丁育心說:“躲一躲吧,別叫車上的人看見。”他倆走下公路,鑽進一片落葉松林裏。松林裏鋪著一層厚厚的松針,像柔軟的地毯一樣。他們在松林裏坐下了,齊霽芳把纖手插進丁育心的衣服裏說:“讓我暖暖手吧,”
丁育心溫暖的懷裏插進了一雙凍得冰冷的纖手,他卻感到非常欣慰。他任這雙手在他的肌膚上摸索揉搓著,他們依偎在一塊兒,兩顆心都像泡在了蜜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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