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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里的天山——游新疆札记(1)
送交者: 吹梦西洲[☆品衔R3☆] 于 2021-01-29 21:10 已读 1937 次 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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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乌鲁木齐是什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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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木齐”是什么? 6park.com

——“乌鲁木齐是一片大草原!” (陈佩斯) 6park.com

这是一个暴露年龄的梗。人们对新疆的第一印象是羊肉串,接下来联想到羊,最后当然是草原。 6park.com

真正到了乌鲁木齐,发现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城市。放在中国内地,大概三线四线的样子。从市容市貌来看,第一印象是无聊。基础建设很一般,不过该有的基本都有。豪车、高速公路、现代化商场、价格不菲的公寓楼……但城市看起来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经济水平决定一切,大量的汉人迁出,则让经济更加恶化。 6park.com

乌鲁木齐国际机场的名字让人无语:地窝堡!——这个“堡”字居然还不念“bao”!更无语的是,一出地窝堡机场,手机信号立刻从4G降到3G,丝毫还伴着一丝杂音。后来,一位司机大哥津津乐道地告诉我,如果手机是国际号码,杂音的意思是说:老哥,您已经开始被监听了哦! 6park.com

原来如此!监听就监听吧,一个普通海外游客而已,我对这点隐私权毫不在乎。但手机信号不好的确不方便,网络服务让人无语。每次我想转钱给司机或其它服务人员,双方都得绝望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半天。后来,我们乘火车从乌鲁木齐到敦煌,一觉醒来,到了甘肃地界,网速立刻欢快得像只奔跑的九色鹿! 6park.com

——这里顺便提一句,就算是敦煌,城市建设看起来也比乌鲁木齐要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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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乌鲁木齐市区很有名的一个特色是:景点不过,但警点超多。 6park.com

到新疆之前就听说,乌鲁木齐不超过五百米就有一个警岗。到了以后发现,这是事实。更厉害的是,城市各处,警岗之间,还零零散散地停放着无数辆警车。看不到车里的警员,暗色遮光玻璃挡着。但每个人都能想象: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特警,立刻会从车里涌出,麻利地把嫌疑人按在地上…… 6park.com

白天,这里的警车和警察看起来还很正常。过了傍晚,警察们会把95式自动步枪挂在身上,有时,警车顶上还杀气腾腾地架着机枪!这种情况,在中国其它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引来围观。但在乌鲁木齐,也就像一个挑担卖草莓的城市小贩一样寻常。 6park.com

这种特色的后果是:乌鲁木齐的治安奇好!听当地人说,只要报警,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两分钟之内——对,两分钟!——警方会立刻到达现场! 6park.com

我遇到的每一个汉族朋友都对这种情况表示满意。他们诚恳地对我说,放心来旅游吧!乌鲁木齐现在非常安全——比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都安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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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们说得不错。由于纬度的关系,乌鲁木齐的夏天,晚上十点天还是亮的。我有时在酒店房间里呆腻了,会一个人溜达出来,独自找个附近的维吾尔小餐馆,点一份羊肉手抓饭,一杯淡黄色的格瓦斯,慢慢地品尝。周围寥寥几个顾客,全是样貌迥异的异族人,但我没有感觉丝毫的不安。 6park.com

因为我很清楚,那个面无表情的,留着大胡子的维吾尔老板,绝对不敢端起那盘手抓饭,狠狠砸到我的头上!只要我大叫一声,两分钟内,立刻会有几个黑衣警察冲进这个小餐馆,把这位维族老兄按倒在地上…… 6park.com

——对!被按在地上的,肯定是他,不会是我。 6park.com

(2)民族政策、左宗棠,以及各种干尸 6park.com

前面说了,乌鲁木齐现在相当安全,这是真的,去旅游毫无问题。 6park.com

许多年前,在中国各大城市,都有一道奇特的风景线:维族小偷。后来还有三三两两的切糕小贩,摆着一大块花里胡哨,沾满核桃果仁的切糕,等着好奇、无知的顾客上门,以便顺手切上一刀。 6park.com

大伙儿都明白,这是一伙儿惹不起的人。就算是闹到派出所,也就教育两句便放了。不放的话,人家一不开心,说不定把派出所砸了也有可能。民族政策是条红线,谁叫你是汉族?一个处于统治地位的多数民族,自然应该让着少数民族。 6park.com

这就是所谓的民族政策。不外乎两个字:抚和剿。从古至今,几乎没有怎么改变过。 6park.com

汉族的祖先源于黄河流域,接着便开挂般地拓土开疆,逐渐占领了华夏大地上几乎全部适合农耕的土地。所有的少数民族,从蚩尤的三苗到后面的夷狄之辈,听话的被乖乖同化。不听话的要么被赶到深山塞外,要么干脆被埋在地下……所以汉族对少数民族似乎有种复杂的感情:优越、鄙视、怜悯,可能还有愧疚……儒家的传统道德观则大大强化了这种感情。而少数民族的看法呢?——当然是不太爽!于是冲突是难免的,厉害的时候就会有种族战争甚至屠杀,比如“同治回乱”,弄得伏尸百万,白骨遍野。 6park.com

自古汉族朝廷,对少数民族一开始多半是“抚”,比如和亲互市,七擒孟获之类,像一个老父亲关爱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儿子。实在不行了就“剿”,变得六亲不认了。四川省有个著名的遗迹“僰人悬棺”。至今,悬棺尚高高挂在崖壁上,’僰人“哪里去了?据说在明朝时候,就已经被剿灭得干干净净。另外,以前读过沈从文的回忆录,湘西当地的军阀,时不时去深山剿灭苗族。沈从文回忆说,那些士兵们带回来的一样战利品,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用竹篾串成长长一串的,血肉模糊的苗人耳朵! 6park.com

这种政策到现在也没有多大改变。对于新疆的维族人,以前的政策是“抚”。“抚”了几十年,关爱得不像话,什么都宠着让着。当地一位朋友告诉我(不知真假),以前在乌鲁木齐,同一间餐馆吃饭。维族人后来,但菜得先上给他们,否则就会发脾气。公共汽车上,维族人可以理直气壮地走到汉族人面前,用一种特别的新疆腔调普通话吆喝:“欸,朋友,把位子让给我!” 6park.com

“那么现在呢?”我问。 6park.com

当地朋友哈哈大笑,“现在?你就是在大街上,踢一个维族人一脚,他也只会好声好气地说:欸,朋友,要讲道理嘛,讲道理嘛……” 6park.com

新疆人讲话的口音很有趣!不到新疆不知道,在中国,原来还有这么一大群中国人,居然听不清说不清——甚至听不懂说不懂普通话!在天池旁边,我遇到一个戴着方帽的哈萨克老兄,指着山腰上几个白色的帐篷,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调打招呼:“欸,朋友,去吃羊肉嘛!” 6park.com

在吐鲁番一个街道旁,几个脏兮兮的维吾尔小孩,用几乎同样奇怪的腔调生硬地说:“欸,朋友,买哈密瓜嘛,很甜,两块钱嘛!”担心我听不懂,小孩还伸了两根手指。在他们脚下,放着个破袋子,里面不多几个哈密瓜。我掏出五块钱,买了两个。 6park.com

——不大,但真的很甜,新疆的瓜果名不虚传! 6park.com

甚至连当地的汉人也会这种这种腔调。更厉害的是,他们可以在两种腔调之间,娴熟地转换。一次,司机载我们去著名的乌鲁木齐大巴扎。路上,遇到一辆维族人驾的车,开着天窗,两个小孩子从天窗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左看右看。司机大哥是个好心人,他先是埋怨,摇着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哎,你看这家人,小孩子摔下来怎么办?”等了半天,孩子们还在探身车外,司机忍不住了,打开车窗探头大声吼道:“欸,朋友,小心点嘛,注意安全嘛!” 6park.com

——转眼间,两个小孩便缩回车里,天窗也关好了。 6park.com 除了大巴扎,乌鲁木齐市内的景区乏善可陈。我个人觉得,新疆博物馆值得一去,毕竟历史悠久,而且有浓烈的民族特色。经过非常严格的安检,扫描随身物件,进了博物馆之后,果然没有令人失望。 6park.com

博物馆里有个很特别的展馆,展出在新疆出土的各种干尸,里面最著名,当然是那位楼兰新娘。 6park.com

然而,说实话,我个人看不出那位楼兰新娘有多么美,或者说,美在哪里。干尸也好,埃及木乃伊也好,历史价值之外,审美价值我是基本看不到的。再说,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你几百年后把尸体挖出来,摆在玻璃橱里让人看,到底是几个意思? 6park.com

我看着那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干尸,慢慢地觉得有些反胃,便快步离开那个展馆。但参观的人群依然很多,兴致勃勃的。看来,比审美之心更强烈的,是好奇之心。 6park.com

不过,这个博物馆让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倒不是干尸,而是介绍左宗棠的部分。从任何角度来说,在新疆的历史上,左公都值得大书特书。没有他的远见和才能,极大可能的结果是,这个国家的地图不会是公鸡形状。考虑到二战后,世界对殖民地和国土的重新认识。中国,基本会永远失去新疆。左宗棠对中国的贡献,其实不下于岳飞。 6park.com

——然而,博物馆介绍左宗棠的部分,也就是角落里这么一小块! 6park.com

我想,这大概也是出于对“剿”和“抚”的考量吧?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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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熠熠童心于2021_01_30 7:15:5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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