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德国历史---普鲁士的崛起｜普鲁士军队如何重新崛起？ 
普鲁士军队在耶拿崩溃后迅速重新崛起,一直是世界军事历史研究的重点。一支被完全打垮的军队,七年之后以崭新的面貌上战场,而且成为反拿破仑的主力之一,怎么做到的?这是让军事历史学家特别感兴趣的一个问题。这里的关键当然是几名重要将领,像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这些人领导的普鲁士军事改革。这是当时普鲁士全面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这一讲就来看一下。
我们要问的问题是:军事改革怎么让这支军队重新崛起?这一点研究已经很多了。你要打开本历史书,上面一般会告诉你这么几项内容,很可能马上就会引起你的认同感。第一,改革军队的管理结构,成立陆军部统管军队。你看,这不是科学管理吗?第二,开放军官团。什么意思?原来普鲁士军官主要是贵族担任,现在向老百姓开放。这不是加强管理层的流动性吗?
第三,设立军官学校,这就是提高干部素质。第四,对部队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激发他们的民族情感,这就更不用说了。这几条内容看上去都很有道理,但真正的现实怎么样呢?先看第一条,设立陆军部,统管军队。看着很科学吧?但我告诉你,普鲁士陆军部开头几年连部长都没有,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能运转。再看第二条。
开放军官团,事实上根本没有实现。第三条,设立军官学校。军事教育和其他教育一样,都是需要长期起效的。几年之内交出一帮能打仗的军官不太可能。第四条,军队爱国主义教育当然有作用,但我也要告诉你,当时普鲁士人在拿破仑统治下早就怨声载道,一听说要和拿破仑开战,都群情激奋,非常踊跃。所以不全是爱国主义教育的功劳。
那到底是什么让普鲁士军队一下子又厉害起来了呢?我们可以深挖一下。很多时候能短时间起效的,往往是一些速成措施。而被打趴以后最有效的速成措施,就是复制对手的优点。换句话说,就是快速地模仿那些能够模仿的。这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大上,但当时普鲁士军队就是这么做的。拿破仑军队哪些优点能快速模仿?第一,将领年轻化。
我在耶拿会战那一讲说过,拿破仑军队的主将都不到40岁,普鲁士将领一大半都过了60。所以普鲁士很快也把将领来个大换血:142名将军强制退休100名,再突击提拔一批表现突出的年轻将领。第二,模仿法军的编组。法军不是搞出了师这样的独立作战单位吗?普鲁士也模仿,人数不够就搞个缩小版的。第三,模仿法军的战术。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速成法,效果很明显。反拿破仑战争当中,1813年莱比锡会战是非常重要的一次大战役,离耶拿会战也就是七年时间。当时向拿破仑打头阵的就是普鲁士军队。那第一次战斗以后,拿破仑怎么评价他们的呢?拿破仑说:"这帮畜生已经学到一些东西了。"哎,你看,这就是复制对手优点所产生的速成效果。但简单复制对手只是一部分,普鲁士在这个过程中还加进了自己的东西。
什么东西呢?一套新的参谋制度。参谋或者说幕僚,实际上古今中外都有。但普鲁士把这些人系统化、固定化,在柏林设立总参谋部,然后在大部队配设参谋部。而且这些参谋军官要专门培训,是一支专业化队伍。那他们干什么呢?就是给指挥官提供各种专业建议,像情报分析、作战计划等等。实际上是用一套新的制度来完善决策。
这可是军事史上特别重要的一步。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不大好理解:没有这套制度之前不一样打仗吗?像拿破仑这种军事天才不也横扫欧洲吗?这里有一个原因我要说一下,就是在拿破仑战争期间,欧洲战场出现了特别大的变化。什么变化?作战部队的规模急剧扩大,从一开始一场战役几万人,很快扩大到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这么多人,指挥和控制就成问题了。
我们以拿破仑为例:1805年奥斯特利茨会战,他只有8.5万人,非常得心应手。1806年耶拿会战的时候,法军增加到15万人,结果有三分之一的部队他就没有指挥到。1813年莱比锡大会战,法军18万人,结果关键时刻一半以上的部队他没指挥到。所以你看,再天才的统帅在这种情况下也需要一个专业化制度来支撑。普鲁士建立专业化的参谋制度,可以说正好适应了这种趋势。
听到这里,你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普鲁士军队短短几年就可以东山再起。但是我这里还要说一点:如果只是这些,那普鲁士军队很可能也就是短时间振作一下,谈不上什么重新崛起。实际上,普鲁士军队在改革期间,除了这些有形的变化,无形的思想理念上的变化也在发生。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职业团队对战争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呢?以前普鲁士军队和欧洲很多军队一样,都相信战争当中有一种不变的规律,找到它你就能打胜仗。所以要寻找胜利的攻势。之前我们说的普鲁士为什么死抱着腓特烈大王那一套不放呢?因为从理念上来说,他们就认为那套东西就是取胜的攻势,反映客观规律,当然不敢放弃了。那到了改革期间怎么样呢?
简单地说,几个主要的领军人物都很讲究研究战争。他们总体上都不相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规律。这里的代表人物当然就是克劳塞维茨。这个名字有点绕,但是你可以记一下。克劳塞维茨在西方相当于孙子的地位,不管是军事院校还是高校,只要开战略课程,他的军事思想必讲。这个人很有意思,之前所有的军事家研究战争的目的都是要教会大家怎么打仗,但克劳塞维茨不是。
他明确说他的书不是教人怎么打仗的,而是要教人怎么来正确地认识战争。那么认识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就是高度的不确定性,就是他所说的"到处存在的摩擦力"或者"阻力"。你想,摩擦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的方向和速度的,用他的话来说,这在战争当中到处都是。
这些摩擦力会引起一些根本无法预测的现象,而且这是区别真实战争和纸上战争的唯一概念。什么意思?不确定性就是战争的根本属性。所以克劳塞维茨是把不确定性放在一个中心位置。你想,既然不确定性在这样一个位置,那战争中还存在一种不变的规律吗?这当然值得怀疑了。还有一种打胜仗的定律或者公式吗?当然没有。
这样一种全新的理念出来以后,其他国家的军事家们当然要大加批判,因为这也是对他们的否定。但是我要告诉你,普鲁士军队实际上接受了这种思想。这一点太重要了,因为一个团队一旦把不确定性上升到了这样一种绝对的高度,那它就不可能保持某一种固化的模式了。它必须始终保持一个开放的系统,随时准备把新的变量纳入进来。所以你看后来的普鲁士军队,改革期虽然过去了,但它的战术不断地在发展更新。新技术出来以后,它往往是第一个使用的。
这里最典型的就是铁路。要知道,在普鲁士刚刚开始修铁路的时候,它的军队已经在仔细考虑怎么用铁路网来增加自己的机动能力了。听到这里,你也清楚了,除了简单模仿和制度创新以外,更重要的是深层次的理念改变,使普鲁士军队改革以后仍然保持了不断崛起的态势。最终,它将通过战争再一次证明自己是一支样板军队。最后,我想给你留一个思考题:普鲁士军队的改革对你有什么启发?欢迎你在留言区和大家分享。
下一讲我们要开启一个新的模块,我要带你回到德国统一的历史现场。德国宰相俾斯麦曾经说过:"德国的统一只能靠铁和血来完成。"他说的并不全对,为什么呢?下一讲我们来聊聊。

贴主:liuyuanfangke1于2024_10_01 20:53:18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