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的“接班”之路横生波折。
2024年7月18日，一封署名为“宗馥莉”的《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开始流传。在这封信中，“宗馥莉”提出辞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并将原因归结于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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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哈哈掌门人“辞职函”疯传！最新回应
与此同时，另一封不久前公诸网络的《举报信》重新发酵，一位自称杭州娃哈哈集团前公司的员工，在信中表示宗馥莉通过改变统购统销模式、贴牌加工纯净水、对外投资办厂等手法“侵占娃哈哈集团国有资产”。
南都记者注意到，截至目前，以“娃哈哈”为名的企业达数百家。其中至少数十家公司与杭州娃哈哈集团（下称“娃哈哈集团”）或宗氏家族、娃哈哈集团元老级人物存在股权关联，各方利益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根据《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2023年，娃哈哈集团营业收入达512.02亿元。一代著名企业家宗庆后离世后，其凭借自身威望、人脉、能力对“娃哈哈”形成的掌控力终究会逐步褪去，“谁的娃哈哈？”这个疑问亦终究需要答案。
宗馥莉陷入舆论漩涡
在《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中，“宗馥莉”表示，近期，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自宗庆后离世后，就其对娃哈哈集团的经营管理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其无法继续履行对娃哈哈集团及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因此，“本人决定自即日起辞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不再参与其经营管理。
股权结构上，杭州上城文商旅投资拥有娃哈哈集团46%股份，为第一大股东，第二大股东宗庆后（宗氏家族）、第三大股东娃哈哈集团工委会分别持股29.4%、24.6%。这意味着其中任意两方结盟，都可能获取公司的掌控权，同时又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另一方掣肘。
针对宗馥莉辞职传闻，南都记者拨打了娃哈哈公司总机电话、饮料服务热线，但均显示线路繁忙无法接通；记者随后又拨打了娃哈哈的桶装水咨询热线，客服称其负责业务板块，无法回答记者的相关问题。娃哈哈集团子公司娃哈哈商业股份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则表示，目前内部还不确定上述消息的来源。此外，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目前还在了解具体情况，“都在等决策层的说法”。
而就在十天前，7月8日，一封题为《实锤举报宏胜集团总裁宗馥莉侵占娃哈哈集团巨额国有资产》（下称《举报信》）的举报信悄然出现。
该举报信列举了宗馥莉多条“罪状”，包括以宏胜集团名义委托外加工工厂，贴牌加工娃哈哈纯净水，再卖给娃哈哈集团销售公司，而娃哈哈集团才是唯一有权利对外委托加工娃哈哈品牌产品的公司；宏胜集团与其他企业合资建厂，投资12亿元左右，以实现将娃哈哈集团原有水产品业务全部转移的目的，且这部分投资由娃哈哈集团垫付；娃哈哈集团原本是统销统购，宗馥莉将宏胜贸易公司加设到采购体系，对诸多原材料不合理加价；将八宝粥等娃哈哈集团的主要盈利产品订单转移给宏胜集团加工厂。
南都记者就此疑问向杭州上城文商旅投资、娃哈哈集团、宏胜集团等进行了询问，截至发稿未得到回复。
值得一提的是，天眼查显示，2024年7月5日，宗馥莉从宏胜集团的董事长变为执行董事；施丽娟、施幼珍二人退出董事之列。施幼珍为宗庆后妻子、宗馥莉母亲。
另结合工商信息及万凯新材（301216.SZ）相关公告，至少在2022年3月16日时，宗馥莉通过恒枫贸易、恒枫投资持有宏胜集团全部股份。
宏胜集团成立于2003年，主营产品包括纯净水、含乳饮料、茶饮料、果蔬饮料、罐头食品等，同时拥有高端装备制造、印刷包装、饮品生产、品牌营销、物流仓储等业务，贯穿饮料行业全链条。根据多家媒体报道，宏胜集团起家于娃哈哈OEM业务，后逐步打造自有品牌。

宗馥莉。图源：公司公众号
力主转型，借力“水战”拓展新渠道
加入娃哈哈，宗馥莉为这家处于“中年危机”的饮料巨头带来了很多改变，尤其是年轻化元素越来越多。2018年出任该公司公关部部长后，宗馥莉对娃哈哈旗下品牌进行“人格化”“IP化”等转变，其中，老品牌娃哈哈AD钙奶在新营销手段下，2018年开始便实现连续三年两位数增长。随后在宗馥莉的推动下，娃哈哈在2022年和2023年一口气推出了包括咖啡、电解质水、零糖零卡产品等新品。
今年2月宗庆后去世，被视为“正式接班”的宗馥莉，以娃哈哈副董事长、总经理的身份持续推动企业转型，在她的规划中，今年娃哈哈表示既要“全面”也要“聚点”。即在市场渠道上要全面布局，拓展新市场。
随后，“拓展新市场”的机会随之而来，宗庆后离世也让人们关注到过去农夫山泉与娃哈哈之间的“恩怨”，农夫山泉产品也受到多方的“口诛笔伐”，虽然在事件中娃哈哈并未作任何公开发声，但实际行动上，娃哈哈却开始对曾经“忽略”的一二线城市开始布局。
在过去较长一段时间，娃哈哈是依靠宗庆后创立的“联销体”制度迅速打开市场，该制度要求经销商先打保证金才能拿货，而娃哈哈则是付给经销商更高的利息，在这种厂商利益共同体的方式下，娃哈哈产品很快打通市场，尤其在三四线以下市场实现畅销，但是这一制度也让娃哈哈难以渗透进一二线市场终端。
而在今年“水战”风波中，娃哈哈也趁势增加对一二线市场的“攻势”，其中借力舆论进行铺货是最常见的方法。据南都记者了解，当时部分门店和经销商“宣布”支持娃哈哈或放弃农夫山泉时，娃哈哈相关一线业务员就迅速跟上对接，这一方式让娃哈哈产品顺利进入到一二线城市中的小卖部、小型商超等终端，南都湾财社记者发现，不止是纯净水，包括无糖茶等新品也顺利进入到一二线市场的“货架”上。
管理差异导致转型受阻？
南都记者注意到，本次宗馥莉被传辞职，可能与其对娃哈哈执行的转型出现受阻有关。虽然她带动娃哈哈开拓了新的渠道，但是与外界对宗庆后所定义的“不开除老员工”等“慈善”“重情义”等印象相对的，宗馥莉对外更多是给人“雷厉风行”“激进”等印象。
早年流传的一则市场传言显示，宗馥莉早年执掌宏盛饮料集团后，娃哈哈曾拆分出部分食品饮料公司装入宏盛，由于娃哈哈老员工的思路与宗馥莉不一致，她曾一口气开除20多个人。
对于在父亲去世后而被推到前台的宗馥莉来说，“突如其来”地接下宗庆后留下的摊子，如何推行自己的管理理念，成为她掌舵娃哈哈的最大挑战，而这也不得不让她在带领企业转型中采取强硬态度。
南都记者注意到，宗馥莉“强硬”这一点从侧面信息得到印证，在宗馥莉被传辞职的信息传出时，有接近娃哈哈高层的人士曾向媒体表示，在前段时间，娃哈哈高管曾有数名高管陆续辞职，原因不明。
不过与宗馥莉大力推动转型相对的，娃哈哈在转型上或来源于市场的阻力，其中依托老渠道、老单品仍是娃哈哈当下发展的显著特征。
南都记者在部分线上电商平台检索时发现，相比起纯净水、AD钙奶等200万+以上销量，娃哈哈旗下的无糖茶销量约为1万+左右；而在线下渠道走访时，南都记者也发现，除了纯净水、AD钙奶等老单品外，娃哈哈其他新品难寻。
而在渠道方面，新开拓的一二线城市渠道似乎还没显现作用。凯度消费者指数官微发布消息称，截至今年5月17日的数据显示，娃哈哈在全国市场销售金额增长率同比为54%，其中在镇级市场的增长率达到为32%，这一数据也意味着娃哈哈的数据增长，三四线以下市场仍是贡献主力。
已接手宗庆后核心投资平台
宗庆后离世至今，其所持娃哈哈集团股份一直未发生变更，但南都记者发现，宗馥莉已然接过了不少原在宗庆后旗下的公司，其中不乏价值较高的重要企业。
例如启信宝显示，2024年3月28日，杭州娃哈哈宏振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娃哈哈宏振”）100%持股股东由宗庆后变为宗馥莉。娃哈哈宏振又和施幼珍分别持有浙江娃哈哈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娃哈哈创投”）90%、10%股份，而娃哈哈创投一度投资了华熙生物（688363.SH）、怡合达（301029.SZ）等上市公司，并持有同心医疗、兰丁智能、腾瑞制药等IPO企业的股份。2010年开始，宏振投资还曾是浙江红土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的创始股东，后于2023年底退出。
今年4月以来，宗馥莉还新担任了杭州娃哈哈卡倩娜日化用品有限公司、杭州萧山宏盛食品有限公司、浙江娃哈哈食品饮料营销有限公司、杭州娃哈哈宏辉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广元金信投资有限公司等众多企业的法人代表，同时新担任了内蒙古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潍坊娃哈哈乳品有限公司、新乡娃哈哈方便食品有限公司、潍坊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南昌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等诸多企业的执行董事。
南都记者注意到，虽然都冠以“娃哈哈”之名，但娃哈哈集团并不控股这一系列“娃哈哈”，甚至并不持股其中很多企业。
梳理发现，这些企业股份大都掌握在宗馥莉、杜建英及荣辉投资、盛佳集团两家外资企业手中。
“娃哈哈”元老杜建英
在“娃哈哈”系列公司股东名单多次出现的杜建英，于1991年加盟娃哈哈集团，曾任集团党委书记，是核心管理团队成员。
2010年，其创立了三捷投资集团。三捷投资集团直接持股长城人寿、宁波维卡绿建科技、同源康电子商务、杭州华安生物等企业，并间接投资了“宠物用品第一股”天元宠物（301335.SZ）、电子产品ODM生产商中新科技（603996.SH，已退市）、生态环境领域投资建设运营商盛世股份（831634.OC）、原新三板挂牌企业爱侣健康和胄天科技、影视制作公司海润影视等公司股份。
与此同时，杜建英还直接或间接持有百瑞源枸杞、联众智慧股份、苏州盛心医疗、康沣生物（6922.HK）、哈尔滨精准基因、南京梵音健康、哈尔滨宇航精创、广州车行易科技、杭州优行科技等逾百家公司股份，以生物医药为主。
如前一部分所述，在投资领域收获颇丰的杜建英，始终与娃哈哈集团及宗庆后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方面，杜建英与宗庆后（宗馥莉接手）分别持有广元金信投资有限公司40%、60%股份，并以此投资了吉林娃哈哈食品、沈阳娃哈哈食品、广元娃哈哈饮料一系列企业；另一方面，杜建英尚在娃哈哈集团或宗氏家族持股的陕西娃哈哈乳品、天津娃哈哈食品、大理娃哈哈饮料、杭州萧山宏盛食品、浙江三和食品等公司任职。
除了杜建英外，宗庆后的弟弟宗端后持有厦门水博汇实业30%股份，经营范围包括饮用水制造，曾用名为“厦门娃哈哈实业有限公司”；一位名叫宗钜量的人士，合计持有杭州娃哈哈钜和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简称“钜和信息”）49%，该公司其余51%股份，正由娃哈哈创投掌握。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灵魂人物离开后，如何保持“娃哈哈”树荫下各成员的和谐相处、共生发展，并非一个简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