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主义如何帮助形成现代俄罗斯？采访苏联历史学家安德烈亚·格拉齐奥西 (Andrea Graziosi)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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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3 月 13 日 00:12Daria Kozlova，《新报》欧洲通讯员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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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Sasha Mordovets / Getty Images 6park.com
2023 年 3 月 5 日标志着约瑟夫·斯大林逝世 70 周年，他的统治苏联公民一方面记得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另一方面也记得大清洗的数百万受害者，毁灭性的集体化和大规模饥饿。
斯大林的形象在现代俄罗斯政治中出现了一段时间：有人谈论在国防部新建的大教堂的马赛克上描绘他，并努力禁止发行一部关于他去世的喜剧电影. 但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全面开战后，再斯大林化的步伐似乎加快了。例如，今年 2 月，令人难忘的不仅是伏尔加格勒暂时更名为斯大林格勒，而且还为“领袖”竖立了一座新纪念碑。
Novaya-Europe记者 Darya Kozlova 与意大利历史学家和斯大林主义专家安德里亚·格拉齐奥西 (Andrea Graziosi) 谈了谈弗拉基米尔·普京 (Vladimir Putin) 为何需要斯大林和斯大林主义实践的形象，它们与乌克兰有什么关系，以及独裁统治下的生活如何影响苏联和俄罗斯社会. 6park.com
关于历史学家 6park.com
Andrea Graziosi是意大利历史学家和苏联学家，那不勒斯费德里科二世大学现代史教授，哈佛大学乌克兰研究所和戴维斯俄罗斯与欧亚研究中心研究员。2006 年，他因对大饥荒的研究以及为引起国际关注而做出的努力而被授予智者雅罗斯拉夫亲王乌克兰勋章。他着有《一个新的、特殊的国家：苏联历史探索，1917-1937》（2000 年）、《斯大林主义、集体化和大饥荒》（2009 年）、《苏联历史》（2011 年）等作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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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变成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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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初，约瑟夫·斯大林的纪念碑在伏尔加格勒揭幕，这座城市改名为斯大林格勒一天（不过，后者在当今很常见）。是不是说乌克兰战争让斯大林的形象出现了，还是说以前有过，只是现在才发现？
当然，战争赋予了一切新的力量，甚至是已经存在的现象。自然地，斯大林格勒的想法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被赋予了新的重要性。我认为普京与斯大林的关系是矛盾的。我们知道他的英雄中有[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和安东·邓尼金，俄罗斯民族主义白军的首领——这两个人物都痛恨斯大林。然而，斯大林主义在现代俄罗斯有着深厚的根基。早在 1995 年，在鲍里斯·叶利钦 (Boris Yeltsin) 的领导下，11 月 7 日，十月革命的日子，就在法律上与 1941 年 11 月 7 日的阅兵式联系在一起，当时苏联士兵在斯大林面前游行，然后前往莫斯科附近的前线与德国人作战。我还要说的是，对[对再次发生大规模清洗的恐惧——编者注]，以及同时对斯大林的钦佩在塑造普京主义的意识形态方面具有决定性作用。当然，普京主义中还有其他因素——比如黑帮主义——但这是一个关键因素。
您认为是什么让俄罗斯回到20世纪，在精神上更接近斯大林时代？
一个关键点是对 1990 年代的重新诠释。当时我在俄罗斯呆了很长时间，我记得 1991 年曾经是俄罗斯国家的国定假日——庆祝从苏联解放出来。当时的想法是，苏联的解体实际上是双方自愿的“离婚”。那些去签署比亚沃维耶扎协议的人说：看，我们不像南斯拉夫，我们正在文明离婚。
这是真的。[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平静地承认他们对苏联别无他法。这是一个现实的评估：苏联在经济上已经失败，不可能进行改革。但即使是那些当时愿意说“让我们干掉苏联”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后悔了，因为（至少俄罗斯新精英的一些成员）实际上喜欢这种巨大空间的想法。
然后普京上台并正式化，他说“苏联的解体是 20 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他没有承认这是一个失败的系统，例如，人们的预期寿命比西方国家低得多，而是将苏联的解体视为西方的阴谋。 6park.com
所以，普京造了一个假，然后变成了真的，因为很多人都信以为真。而且我认为他们之所以相信它，并不是因为一些恶毒的人编造了这个故事，而是因为他们想相信它。 6park.com
苏联是一个大失败，没有人愿意将他们的过去视为一个大失败。
为什么苏联苦难的记忆没有阻止这一点？
每个人都知道苏联的生活非常艰难。但由于苏联是另一个超级大国，你可以不以苦难为荣，而是以成为超级大国为荣。苏联的伟大付出了很多鲜血，包括二战期间的鲜血。胜利崇拜成为 1990 年代的另一个重要叙事：“我们被羞辱了，但我们的伟大依然存在。在战争中，在我们的胜利中。” 同时，我们不能否认，这场胜利是数百万士兵英勇努力的结果，也是领导国家的约瑟夫·斯大林的结果。事实是，你不能声称 1945 年的胜利是你的基石，然后又说你不喜欢斯大林，除非你把这场战争描述为不是一个大国的胜利，而是反抗邪恶历史的象征。侵略性，
在 1990 年代，俄罗斯当局开始将胜利解释为“莫斯科人”的胜利，作为治愈 [崩溃创伤] 的一种方式。我会说这种治疗结果是有毒的。再斯大林化的进程被苏联的帝国结构以及在那十年中上台的犯罪分子所放大。这就是产生我们今天正在处理的这组意识形态的原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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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10 月 7 日在莫斯科中心举行的示威活动。照片：Mikhail Svetlov / Getty Images 6park.com
“为人们辩护的信件多于谴责他们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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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的再斯大林化如何影响苏联时代独裁统治在当代俄罗斯的传播？我们看到人们再次写告发，不仅是迫于警方的压力，有时甚至是自愿的。国家正在寻找间谍和“外国特工”。实行了严厉的审查制度，宣传力度很大。
在讨论这一点时，必须牢记比例。斯大林时代的谴责数量无法与我们今天对俄罗斯的了解相提并论。如果我们谈论大恐怖，那就是14 个月内每天约有 2,000 人被枪杀。这在现代俄罗斯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此外，清洗并不像我们所相信的那样基于告发信。人们被迫在公开审判和私下中认罪和告发他人。他们为此遭受酷刑。我们还知道，大约 800,000 人在大恐怖期间被杀是根据秘密法令按类别——类似于配额——枪决的。如果你有波兰名字，是德国血统，是东正教的成员，被承认三年多，过去已经通过古拉格，或者是无政府主义者，你可能会被枪杀。这不仅是声讨，而且是大规模的清理行动。 6park.com
我在前苏联档案馆工作时，为被捕者辩护的信件比谴责他们的信件多得多。 6park.com
他们都读到“你逮捕了我的叔叔，但他是一个完全无辜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做？也许从那以后发现了新的档案，但我非常强烈的印象是谴责的作用被夸大了。更重要的是秘密法令，我邀请大家阅读，因为它们已经公开——从1937 年 7 月的法令开始，然后是关于“波兰行动”和“德国行动”的法令。这就是造成这些伤亡人数的原因。那些最终属于第一类的人被枪杀，第二类被送到营地。
所有这些都是在行政上完成的。假设我是当地的 NKVD 负责人，接到命令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在我的城市中找到 5,000 名第一类人和 10,000 名第二类人被驱逐出境。所以，我列了一个清单，发现上面的名字不够多。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得到必要的号码，我将成为下一个破坏者。所以，我开始折磨人，从他们那里逼供，并要求他们给我更多的名字。酷刑之后，这个人会把他们的阿姨、叔叔、朋友都写在这个名单上，写上他们都是英国间谍。这是 1937-38 年真正的镇压机制。
如今，在俄罗斯，对“民族叛徒”的追捕显然愈演愈烈。例如，在立法层面，这是通过“外国代理人”和“不良组织”的地位来实现的。在修辞层面，它体现在普京关于“所有这些败类”的言论中，据称这些人试图分裂社会。在这样的信息领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苏联时代。“人民公敌”这一类别是如何出现在苏联的？这种分类是如何运作的？
每场战争都会出现“人民公敌”这一类别。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国家一直被敌方特工的恐惧所笼罩。斯大林是布尔什维克，因此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一个发动战争的人。因此，他看到到处都是阻碍社会主义建设的汉奸。从这个角度看，斯大林时代的苏联经验，就是一战欧洲普遍经验的激进版，只有动员起来才能取得胜利。在斯大林的心目中，胜利就是社会主义。你越接近社会主义，敌人就越危险，因为他们看到你的胜利即将到来。因此，“人民公敌”的标签被用作宣传工具。这就是他们给那些被认为是危险的、需要被摧毁的人贴上标签的方式。
人们难道不知道镇压吗？例如，如果它们不属于法令类别或与政治无关。
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镇压。你必须明白，并不是每个去古拉格的人都留在那里。许多人返回家园。在 20 多年（1930 年至 1953 年）期间，1.7 亿人口中共有约 3500 万人遭受过某种形式的镇压。许多人死亡，但很大一部分人通过了系统。
我不认为大多数人知道你会因为什么而被监禁，因为秘密法令的内容在很久以后才为人所知。但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正在发生。
你认为这种对突然被捕的恐惧与俄罗斯的反战活动家或那些被列为“外国特工”的人现在的感受有多相似？
如果我处在他们的位置，我会非常害怕——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民意调查。当然，现在情况不同了，不可能突然这么大规模地把人带走、折磨、杀害。但恐惧是一样的。我认为苏联曾有过短暂的时刻，人们希望获得真正的改善。例如，在战后的头几年，大约在 1944 年到 1946 年，人们希望胜利会带来一个开放的社会。但是随着饥荒和新的逮捕，这些希望破灭了，直到斯大林去世之前，人们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我总是告诉我的学生一个例子，在斯大林死后仅仅两周内，第一百万人就从集中营中获释，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站不住脚的[这指的是大赦Lavrentiy Beria 于 1953 年 3 月 27 日签署，释放了 1,201,738 人 -编者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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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建设白海运河的囚犯。照片：拉斯基扩散/盖蒂图片社 6park.com
另一方面，我们看到，现代俄罗斯并没有像斯大林时代那样在精英阶层中进行清洗。为什么当时的镇压影响了精英，而不是现在？
我认为这可以用普京的狂妄自大来解释。他重建了俄罗斯国家，至今已执政 23 年。凡是担任要职的，都是他任命的。每个人都欠他的。我认为普京觉得他对俄罗斯精英的控制力很强。斯大林在 1931-1934 年不可能对事情如此确定，因为他周围的精英是列宁主义精英。 6park.com
因此，普京更接近 1945 年胜利后的斯大林，确信精英阶层不会反抗他。 6park.com
另一方面，想想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他被关进监狱，没有受到任何指控，人们都知道这一点。自执政之初，普京非常有选择性地使用野蛮暴力。但我确实相信，俄罗斯高层精英中的许多人宁愿看到普京死去，这是许多斯大林主义者希望斯大林在 1952 年遭遇的同样命运。 6park.com
“大饥荒是对乌克兰人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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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对乌克兰的态度是什么？是否与普京的态度相似？
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对于年轻的斯大林来说，俄罗斯不是一个单一的国家，而更像是欧洲——一个居住着许多不同民族的大陆。这与普京现在所说的“俄罗斯世界”——“许多国家聚集在伟大的俄罗斯人民周围”非常相似。
这与横幅上的文字非常相似：“我是卡尔梅克人，但今天我们都是俄罗斯人！”
恰恰。1932 年，苏联乌克兰人变成了斯大林不想要的乌克兰人——他想要“他自己的乌克兰人”。所以，这个想法是重塑他们，把他们变成“好”的乌克兰人。为此，斯大林不仅造成了乌克兰大饥荒，造成数百万人死亡[根据乌克兰国家科学院人口与社会研究所的数据，1932-1934年的超额死亡率为390万人——编者按] ，还摧毁了整个乌克兰共产主义者和知识分子精英。尼古拉·斯克里普尼克 (Mykola Skrypnyk) 是一位著名的乌克兰政党人物，他是斯大林的私人朋友，反对他在乌克兰苏维埃共和国的政策，在此期间自杀了。
有趣的是，1939 年，当斯大林发起《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条约》并入侵波兰时，他使用了与今天相同的逻辑，称这次袭击是“特殊军事行动”而不是战争，因为据称苏联正在收复乌克兰领土。[类似的言论被用于西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共和国的一部分，由于波兰的分裂，其土地被苏联吞并——编者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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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女人的尸体。乌克兰波尔塔瓦地区，1934 年。照片：Daily Express / Hulton Archive / Getty Images 6park.com
我们能看出普京对乌克兰的看法有何相似之处吗？
我认为普京将白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视为俄罗斯人民的地方表现形式。如果他们表现良好，他们只能作为独立的群体存在。如果他们表现不好，就应该受到惩罚。因此，普京和斯大林对乌克兰的态度有一定的相似性，尽管它来自不同的背景。从某种意义上说，普京更像是一个原汁原味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者，这从他与俄罗斯东正教的密切关系就可以看出来。对于俄罗斯东正教会来说，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和俄罗斯人是一个民族这一事实是不可否认的。
1932 年至 1933 年的乌克兰饥荒与苏联的其他饥荒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乌克兰和其他许多国家都将其视为种族灭绝？
我们越研究苏联历史，就越了解困扰它的饥荒。我们知道，南北战争后，1921-1922 年发生了一场大饥荒，这是由政治因素和天气造成的。我们知道在 1930 年代初期以及二战结束后的 1946-1947 年发生了大规模饥荒。我们现在知道，在1930 年代初期至少发生过五六次性质相似但性质不同的饥荒。
第一个震中在哈萨克斯坦。1931 年，许多游牧的哈萨克人饿死，因为他们的牛群被带走，为军队和城市提供口粮。
德国伏尔加河地区、库班农村地区和北高加索地区发生了可怕的饥荒。1931 年和 1932 年，被驱逐的富农农民大量死于饥饿。
乌克兰饥荒的特殊性在于它是一种惩罚。哈萨克斯坦遭受苦难是因为苏联国家需要肉，而这些肉是从共和国拿走的，而不太关心那里的人民会发生什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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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饥荒受害者纪念碑，基辅，乌克兰。照片：Oleg Pereverzev / NurPhoto / Getty Images 6park.com
然而，关于乌克兰，斯大林认为有必要打垮乌克兰农民并摧毁在 1922 年至 1932 年间统治苏联乌克兰的民族共产主义精英。 6park.com
为此，Holodomor 是一个合适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可以使用“种族灭绝”一词，即使种族灭绝是一个法律范畴，但对于历史学家来说很难使用，因为它暗示了非常明确的标准。但如果你使用那个术语，哈萨克斯坦的饥荒也是种族灭绝——它可能夺走了共和国多达三分之一的人口的生命，这使哈萨克斯坦的生活方式处于毁灭的边缘。
从某种意义上说，尽管规模小得多，但我们现在看到了与普京为战争辩护的“去纳粹化”相似的现象。战争开始时，普京预计乌克兰人会对俄罗斯人的到来感到高兴。只会有几千个“叛徒”、“纳粹”——随便你怎么称呼他们。他们会被杀或被迫逃离，而其余的乌克兰人会欢迎俄罗斯人并感到高兴。但是乌克兰人进行了抵抗，突然发现不是成千上万的“叛徒”，而是数百万的“叛徒”。在某个时候，讨论变得不可能，在简短讨论如何大规模再教育数百万“汉奸”之后，这个话题基本上被放弃了。
下一步与斯大林的方法类似，但至少现在没有那么血腥。所以你不想成为俄罗斯人？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然后你会在没有暖气和电力的冬天受苦甚至死亡，因为我们会轰炸你的能源基础设施。
乌克兰的饥荒在俄罗斯的历史政策和当代俄罗斯社会中扮演什么角色？俄罗斯政府没有正式承认这是种族灭绝。
早在 1990 年代，官方就否决了承认这是种族灭绝的想法，尽管当时的讨论是公开的。我记得与我的俄罗斯同事就此进行了非常文明的争论。他们不否认发生过饥荒，数百万人在乌克兰丧生，但他们总是强调这是一场全苏联范围的悲剧，并非乌克兰、哈萨克斯坦或库班地区特有。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有道理的——每个人在 1930 年代初期都在受苦。但俄罗斯社会拒绝看到这些案例的特殊性和特殊性以及更大的灾难——因为这会暗示乌克兰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同的。 6park.com
胜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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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看来，为什么对镇压的记忆没有成为建设后苏联社会的基础？即使在学校历史课上，大恐怖也常常被掩盖。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 1930 年代和 1940 年代在俄罗斯的史学和历史教学中已被伟大的卫国战争及其胜利所取代。这并不是说当局不承认恐怖事件的发生：莫斯科市中心有一座政治镇压受害者纪念碑；普京本人支持安装它的想法，并与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一起参加了2008 年索尔仁尼琴的葬礼。普京的言论具有广泛意识形态的特点，它是一个混合体，而混合体可能非常激进和危险。
自 1991 年以来，乌克兰一直在为记忆而战。相当大比例的历史学家和普通民众都认为，大饥荒应该成为乌克兰作为一个新国家的历史政策的基石。在俄罗斯，这种积极的记忆争夺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围绕战争胜利建立记忆是最简单、最明显的解决办法。
回到 1990 年代，我与现已去世的“纪念馆”创始人进行了一次对话，他告诉我，人们本可以尝试将俄罗斯的历史政策建立在不同时期和人物的基础上——例如，彼得大帝、亚历山大·克伦斯基、或社会革命党人。然而，这不会被民众所接受，因为俄罗斯的真正合法化不可避免地要到 1945 年。
社会如何看待斯大林的独裁统治？
当时社会对斯大林的认识，可分为战前和战后两个阶段。战前，斯大林是一个极不受欢迎的人物。甚至有密令禁止他在城里行走，以免遭到暗杀。他知道他甚至在党内也不受欢迎，80% 的人口，也就是农民，都恨他，因为他实际上实行了新的农奴制。
战争的胜利使他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领袖，所以1941年前和1945年后的差距很大。当然，他没有被西乌克兰、现代波罗的海国家和其他被强行吞并的领土以及“被惩罚的人民”的人民所接受。但他在他创建的新帝国官僚机构中赢得了声望。想象一下，你是来自某个俄罗斯小镇的无名小卒，却被任命为捷克或匈牙利城市的负责人。所以斯大林在二战后开始受到精英阶层的欢迎。
同时，精英们也惧怕他。只有这样，他们才在 1956 年，也就是他死后三年才决定公开宣布他是个怪物[1956 年，赫鲁晓夫在第 20 届代表大会上作了《论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报告。 CPSU - 编者按]，尽管他们随后立即开始讨论这个事实。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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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 1940 年代的苏联海报。照片：Universal History Archive / Universal Images Group / Getty Images 6park.com
斯大林的独裁统治在他死后对社会有什么影响？
斯大林死后，社会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说，“好时光”来了。在 50 年代末和 60 年代初，虽然没有自由，但镇压较少——人们继续被监禁，包括因持不同政见者。但在十五或二十年的时间里，苏联人民一直抱有希望，但随着 1968 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而结束。后来，在 70 年代和 80 年代，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我会说苏联就好像过着两种生活。其中一个非常强硬，可怕；另一个有积极的方面，尤其是相比之下。如今，人们尽量不去研究更难的部分。记忆是一种政治建构。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周围的事物：你在哪里接受教育，你在电视上看什么，你读什么。
您认为当时使用的独裁机制在普京的俄罗斯有效吗？我的意思是方法，而不是规模。
我们可以寻找斯大林和普京之间的相似之处，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和斯大林一样，普京热爱历史，谈论它，写关于它的文章。双方都选择西方作为他们的主要目标。两者都使俄罗斯成为他们自己世界的中心。但我们谈论的是不同的时代。
普京已经随意使用暴力——记住他在车臣的所作所为。他现在在乌克兰所做的事情对俄罗斯来说也是可怕的（我没有提到这对乌克兰有多糟糕，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想很多俄罗斯人都知道这对俄罗斯来说是灾难性的。
斯大林现在是普京的重要冲突人物。他多次积极评价索尔仁尼琴以及与他的会面。因此，普京必须意识到，斯大林摧毁了俄罗斯农民、俄罗斯东正教、俄罗斯文化和俄罗斯知识分子。然而，对今天的普京来说更重要的是，斯大林代表着“俄罗斯世界”和一个帝国的重生。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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