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空军发布消息,“凯瑟尔航线”全域作战软件套件将部署至印太地区。军事软件已经成为美军的重要军事装备,其在某一地区的部署,成为加强美军在这一地区军事力量的重要举措。
软件也是军事装备
传统观念上的军事装备指用于作战和作战保障的武器、设备、器材等。电子战、信息系统出现以后,电子信息系统等技术设备成为军事装备。人们习惯于将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武器、设备、器材等称为军事装备,但实际上,军事软件也是军事装备。
军事软件是用于军事领域的软件和软件系统,它存在于电子信息系统和网络系统中。1958年,美国和北约建成第一个指挥控制系统“赛其”系统,将21个区域指挥控制中心、36种不同型号的214部雷达连结起来。在这个系统中,包括硬件系统和软件系统。从此,美军电子信息系统一路升级,到2002年发展到C4KISR,实现侦察监视、决策、杀伤、战损评估全过程一体化。这种升级换代既包括硬件系统,也包括软件系统。
此后的20年,虽然软件仍然主要依附于硬件系统存在,但其作用越来越受到重视,软件的开发与交付也日益成为国防投资区分于硬件设备、获得独立立项的重要项目。2022年,两个智库的报告使军事软件的地位作用空前凸显出来。
2022年9月,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发布《软件定义战争》报告,提出美军必须采用新的软件设计方法,才能使美军保持军事优势。报告认为,美军现有软件水平远远落后于软件行业的先进水平,导致美军整体装备水平的落后。软件技术的军民通用性和市场易得性特点,可能使美军的对手通过市场获得先进的软件技术,从而获得超越美军的装备水平和军事能力。为此,美军必须优化软件开发的决策程序,加快软件更新换代的速度,更加快捷地完成软件开发、部署和形成作战能力的过程。
2022年12月,美国另一智库哈德逊研究所发布《软件定义战术》报告。报告认为,人类战争已经进入软件主宰时代,为了适应和赢得这一时代,美国国防部必须树立三大理念:软件是异质性的,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解决方案;在军事系统中,是软件而不是作战平台在主导杀伤链;软件、数据和人工智能是当今时代军事领域的关键要素。总的来说,杀伤链这一最主要的战术要素,其速度与效应在当今时代是由软件决定的。
两个智库的报告从战争(战略)与战术两个层级肯定了军事软件的重要作用和军事装备地位。如“凯瑟尔航线”全域作战软件套件,由美国空军Kessel run软件工厂开发完成。2021年,这个套件的最小版本由美国中央司令部装备。今年8月,这个软件的全套版本被部署到美国印太司令部,以支持印太司令部空军的全域作战。
谁来研发军事软件
军事软件成为重要军事装备,包括开发、交付、运行维护等在内的保障也就成为当今军队数字后勤的重要内容。军事软件的保障和其他保障一样,需要在平时奠定可靠的基础,才能在战时体现适应性和临机反应能力。
2022年2月,美国国防部发布《软件现代化战略》,主要举措包括:建立指导软件现代化的高级指导小组,以推动美军软件现代化计划;采用层级管理的方式,将软件现代化项目区分为优先任务、支持性任务和部门任务;明确软件现代化的财年优先事项和主要措施。
在信息化、智能化时代,美军各军兵种、各类作战职能所需软件成分多样、功能复杂,为了规范软件开发的规划计划,今年4月,美国国防部工程与研究办公室发布了《用于持续交付作战能力的软件工程》指南,以利于快速、安全和有效地持续交付军事软件并形成作战能力。
有了军事软件发展战略,随之而来的就是推动软件战略的落实。美军《软件现代化战略》中的优先任务、支持性任务和部门任务的落实主体有所不同,优先任务和支持性任务必须由国防部主要负责。例如,作为优先任务的“联合全域作战软件”由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自适应能力办公室主责,软件系统功能包括任务编配、任务分析和预测,以及提供友好用户界面等,主要目的是优化作战资源调配,最大限度提高杀伤网的效能与弹性。
另外,运用软件工程思想和模式开发军事软件,模块化、体系化和通用性是基本要求。对于各军兵种、各种作战功能通用的软件工具,由国防部层级提供。这不仅有利于提高军事软件开发的效率,也有利于军事软件系统的通用性和各军兵种之间的互联互通互操作。
美军军事软件的研发,采取军方开发与招标地方企业开发的方式进行。军事软件在保密性上有特殊要求,很多软件依托军内软件人才开发。另外,也有的通过招标将软件开发项目发包给以波音、雷神、洛克希德·马丁为代表的军火商的软件团队,以及思科、IBM、谷歌、高通、英特尔、苹果、甲骨文、微软等为代表的美国科技巨头开发。
军事软件是“看不见的手”
软件和硬件是电子计算机发明后才出现的名词。1946年,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由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莫尔学院和美国陆军阿伯丁弹道实验室联合研制成功,最简单的、最基本的软件和操作系统就产生了。1958年,美国和北约第一个指挥控制系统“赛其”系统的投入使用,标志着军事软件系统的出现。纵观军事软件的发展历程,它有以下三方面发展趋势。
第一,军事软件是信息化、智能化技术推动军事变革的必然产物。在工业时代,石油是工业的血液。在电子信息网络时代,软件是系统的灵魂。一个机械化作战平台,没有嵌入式电子信息系统,它只是一只“拳头”。加上电子信息系统软件,它就具有了信息获取、处理、利用的能力,可以使作战效能成倍提升。
武器装备系统发挥最大效能是任何时代的军事追求。电子信息时代,软件系统所产生的效能,使其不可能在军事应用领域缺席。例如,与简单的发射电磁信号的电子干扰机相比,认知电子战可在复杂电磁环境中采用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等技术,实现实时环境感知、干扰措施合成、干扰效果评估、自主优化干扰效果等自主作战能力。二者之间的区别,好比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和一个技能娴熟的专业人员,这样的差别主要是由智能化的软件系统决定的。
第二,军事软件将形成装备体系。军事软件主要依托装备体系发挥作用,武器装备的体系化决定了军事软件必然会体系化。体系化的军事软件按照层级可区分为战略、战役、战术军事软件,按照军兵种可区分为陆、海、空、天等军事软件,按照功能可区分为预警探测、情报侦察、指挥控制等军事软件。
第三,军事软件与传统武器装备相辅相成。机械化平台是军事软件的载体,军事软件是机械化平台的灵魂,军事软件与机械化武器装备共同发挥作用。一部分战术级军事软件,可能与机械化武器平台融为一体,但大型、战略级软件系统,如全球指挥控制系统、战略通信系统等,将一直保持其独立存在,不会完全融入机械化武器系统。
每一次新技术推动的军事变革都会改变战争形态,蒸汽机、化学能推动机械化战争形态的生成,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技术推动信息化、智能化战争的形成。如果说电子信息系统硬件和设备是给战争塑形的那只“看得见的手”,电子信息系统中的软件系统就是那只“看不见的手”。这只手虽然看不见,但那只“看得见的手”却是听命于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