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义州春香化妆品厂前的画像
朝鲜出现在世界的视野中，伴随着的关键词永远是核武器试验、升级，对周边国家造成更大的威胁，国际组织的斥责……在这个神秘的国度，普通老百姓如何生活？这些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也就显得颇为神秘。
此前经由辽宁港口城市丹东，跨过鸭绿江去了一趟朝鲜新义州旅游。新义州是朝鲜第四大城市，朝鲜平安北道的首府。虽然仅是一日游的行程，但一些所见所感一直在脑海里，还是想记录一下，怕时间久了忘记。
护照自然是在丹东重新办了一本，只适应于朝鲜旅游的。对中国人颇为友好，过关并不非常复杂。简简单单一道关口，两边的世界就大不同了。
刚刚过关，映入眼帘的便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奶奶家里老旧、正脱着皮的沙发，有几个穿着旧黄色军服的人在等待接打电话，电话机是民国时期谍战片里那样的。


见惯了国内的灯红酒绿，来到这里眼睛是不适应的，一片素朴，灰黄、深灰、黑白——这是街头看见最多的色系。当然也不会堵车，大多数人都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走来走去。
和许多旅游团一日游的路线安排一样，新义州一日游也是由几个景点串联起来的，只不过景点内容颇有不同：领袖纪念碑、领袖纪念馆、幼儿园、化妆品工厂、市立美术馆、市政公园。
对领袖的尊崇是排在第一位的，即便是外国游客，也要先来纪念朝鲜人民敬爱的领袖。一波又一波的游客集体被要求为其领袖购买价值20元人民币/束的假塑料花敬献在领袖雕像前，雕像前广场的台阶下面有几个大塑料水桶，这波游客走后，塑料花会被人收回放入桶内，再卖给下一波游客。
领袖纪念馆是一日游中见到的最高大上的建筑，屋子特别高特别大，冷气开得十足。到处都是朝鲜前任领导人在各种场合的巨幅画像，视察农田的、打仗的、视察学校的……像极了我国六七十年代的粉刷墙画像。导游事无巨细地介绍每一幅画像背后的故事，同行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打起了哈欠。


领袖纪念馆后面有一个小卖铺，想来是给游客设置的，里面有一些小杂货、小零食和化妆品供游客选择，草草溜达了一圈后。大家选择蹲在门口抽了一会儿烟，准备前往下一站——幼儿园。
朝鲜民族向来能歌善舞，这一点在幼儿园得到印证。我们在园长和老师的带领、组织下观赏了一台文艺演出。应该是排练好了迎接一波又一波游客的。
不得不说，文艺演出的质量非常高，20多个5-8岁的小朋友，长得也非常秀气，他们有的拉小提琴、有的跳舞、有的表演话剧、有的跳绳、有的唱歌。尤其是跳绳的节目表演难度极高，大约同时有七八根绳子在抡，而在里面跳的小朋友丝毫不会觉得乱，有章有序。


有一个音乐剧表演，大概内容是英勇的朝鲜军大战日本鬼子和美帝国主义。扮演朝鲜军的6个孩子非常正义而卖力的表演，而扮演日本鬼子和美帝国主义的小朋友则显得有点心虚，尤其是扮演日本鬼子的小男孩，样子非常乖巧可爱，可是他不得不按照剧情设计的要求在被朝鲜军连番群殴之后倒了下去，而在这个节目中，美帝国主义也真的变成了纸老虎。
最后当然是英勇的朝鲜军大获全胜，庆祝胜利的音乐激情响起，朝鲜军在众人的掌声中昂首阔步列队退场。想来那个扮演日本鬼子的小男孩一定非常不情愿吧。几乎每一个男孩子小时候都有一颗当兵杀坏蛋杀敌人的心，但没有一个男孩子会想要自己去当那个坏蛋当那个敌人。
虽然仅仅是一群小朋友，但音乐天赋极高，小提琴、钢琴、口琴乐器表演非常娴熟，只是他们会唱的歌曲只有那么几首，全是类似于《我国最好》等类似的主旋律歌曲。
过关之前，导游介绍说，朝鲜的小朋友生活比较艰苦，可以提前带一些食物给他们。出发前一天晚上特地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各种零食。在小朋友们演出结束后给了老师，再由老师分配给小朋友。
观看完演出上车的时候还有一个老师追到大巴车上，告诉我们这些孩子平时有多么不容易，希望我们能帮助他们，同行的朋友中有两个拿出了一些钱给了这个老师。
下一站是“春香牌化妆品厂”，在车里介绍的时候，朝鲜导游骄傲地说：“我们这春香牌化妆品可是赛过来自法国巴黎的CHANEL的，我们朝鲜的小伙子结婚的时候都会买一套给自己的新娘，作为新婚礼物，这是非常珍贵的。”








厂子里有一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乡镇加工厂的感觉，门口照例是前国家领袖来视察的巨大画像，据说这工厂的工艺得到了最高领袖的肯定与嘉奖。我们去的那一天，恰逢该厂工人已圆满完成近期生产任务，所以处于休息状态，生产线也没有转动，办公室里的电脑也在休眠，这电脑应该是20年前见过的。最后在样品陈列区，导游游说大家买一些带回去，即便赛过香奈儿，但谁也没有出手卖给太太或女性朋友。
出来后大家有点百无聊赖，工厂一角有卖朝鲜啤酒和汽水的，每人点了一瓶，喝完后就前往下一站——市立美术馆。


市立美术馆是一座二层小楼，尽管建筑外立面涂了鲜艳的颜料，但不能掩盖它的破败景象，整个美术馆似乎只有一个主题——各界领导画像。
二楼门口坐着几个几近退休的老人，表示可以为游客画素描像，十分钟立等可取，相似度极高。有一种跳蚤集市的感觉。
二楼的展示厅除了领导画像还是领导画像，看下来非常审美疲劳了。美术馆里有个接待桌，沙发的样式在国内已不多见，是八九十年代农村家庭摆设的记忆。
美术馆隔壁便是新义州市人民广场，广场上的地砖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倒有点保留古迹的味道了。有一些身着制服的女工从广场走过，我们也想去广场散散步，但被一些便衣人员用严厉而不友好的眼神挡了回去，只好作罢。广场周边有矮石柱做分界线，游客不能跨过那些矮石柱。

最后一个景点是市政公园，公园里略显萧条，零星有一些花在开，还有寥寥几个雕塑，客观的说，也不及一些县城打造的人民公园，游人也寥寥无几。为了打发这个景点参观的无聊，同行的男同胞都选择和一位朝鲜女导游合影来度过。
行程全部结束的时候，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回程的车上，导游继续讲述朝鲜人民对领袖的爱戴与尊崇，而我们一天里见到的所有朝鲜人胸前都佩戴了领袖头像徽章。沿途经过一些破败的建筑，行人多数都骑自行车，有少量汽车通行，红绿灯很少，一点都不堵车。
丹东接待我们的导游说，朝鲜人自己说自己很好听，但其实贪污腐败也非常严重，中国一直是朝鲜的电力出口大国，有段时间朝鲜新义州政府派人来中国“求电”，当地相关部门好吃好喝大鱼大肉接待，几天后朝鲜使臣上吐下泻不止，原来是长期未接受过肉类、油类的肠胃早已不适应这种丰厚的生活。
在丹东这样的边界地带，尽管朝鲜边界管辖极其森严，两岸还是会有一些交流，而作为同行，朝鲜导游对每一位过去的中国导游，最期待的莫过于他们带过去的各种好吃的。
检查完照片出关、再次跨过鸭绿江，经过大桥中间中朝边界线进入中国领地后，车内一片喝彩欢笑声，即便是一日游，对大家来说似乎也过于漫长了。不管怎么说，跨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自由多了。


晚饭时已是华灯初上，港口城市丹东已华灯初上，一片繁盛景象。而江对岸的那头，却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死寂，像是无人区。
房子不要钱、医疗不要钱、教育不要钱，月收入人民币300元对朝鲜人来说已是高收入阶层了，他们似乎生活得非常幸福。
可是江那头的孩子总是不明白，江这边的夜晚为什么总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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