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PhD不要回国找工作了，打电话我去她宿舍给她打包行李。
师妹科研能力并不强，撑到今天不容易。这些年来也吃了不少苦，实验一直不顺利，和老板
的关系处不好，身边没多少朋友，也就我在实验室里经常帮她分析数据，包括怎么搞deal怎么去教会吃饭都是我带着她的。平时有什么事师妹也总是找我拿主
意。只是这次Quit PhD师妹做得实在唐突，完全没有问我就直接和老板摊牌了，我也很奇怪。
进了师妹宿舍，才发现没收拾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整个客厅空空荡荡，只有旁边厨房的桌椅还在，上面摆满了饭菜。
“你怎么还做了饭啊？”我问。
“要走了，好好聚聚，吃顿好的吧。多吃点，剩下的都要倒了。”师妹回答。
“回国做什么想好了吗？”
“还没呢，也许找个有钱的人嫁了，也不用再辛苦了。”师妹冷冷地说。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我看得出师妹的眼睛红红的，时而盯着桌面，时而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把眼神放到哪里，只能低着头扒饭。
“师兄！”师妹突然说。
“怎。。。怎么？”我嘴里还满是饭粒。
“师兄。。。。以后你会回国吗？”
“我，我毕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老板觉得我还挺适合做科研，以后会是个好postdoc，也许毕业之后还继续在老板这里做。。。。。”
“除了科研，你就没些别的想法吗？”师妹把脸别到一边“除了科研。。。。。。你知道我还喜欢摄影，过几天再攒些钱搞个相机deal吧。”
又是长久的沉默。
饭吃完了。

师妹对我说：“帮我从卧室里把几个箱子拖到客厅吧。我一个人搬不动，其他东西我该扔的就扔掉了。”
跟着师妹走进卧室，我使劲地呼吸却闻不到一丝一毫的味道。
卧室有张很大的床，鹅黄的灯光下，洁白的床单垂到地面。师妹在床上坐下，指着角落里好些个箱子：“就是那个。”
“好，我这就去搬。。。。”
就在我俯下身的时候，突然师妹从后边抱住了我。
我触电般地一震，呆呆地握着师妹的手，转过来面对着她。
师妹泪流满面地说：“师兄，以后再有事就不能让你帮我了，师兄我走了你一定要记着我啊！”师妹拉着我的手呜呜地哭，把额头靠在我的手背上。
我什么也不敢动，就看着她坐在床上哭了十几分钟，我的手都被师妹抓得酸麻了。
“我还是先帮你搬箱子吧。”
“好。。。”师妹还是坐在床上并不起来，眼神呆呆地望着墙角。
我心里默念“妈的也不来帮忙。”
折腾了好一阵终于搬完。
“搬完了，我还要回去传细胞，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吧！”我对师妹说。
“不用了。。。我叫了出租车。”师妹小声地说。
“那我走了啊！记得锁门。”
“师兄！”师妹突然大喊。
“又怎么了？”
“你以后要是暑假回国，记得联系我啊！”
“好！ 好！ 再见啊！今晚好好休息！”
走下了楼梯，回到车里，我搓了搓手，上面似乎还带着师妹的泪痕，在车顶灯的朦胧中，我看了看师妹家的窗户，窗帘似乎被拉开了一角，虽然看不清里面。

还是回去传细胞吧。
开到学校，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以前师妹总是和我一起熬夜的，但是这次只有我了。
现在她的Bench用来放各种培养基还有母液，师妹走之前配了好多，够用一个月了。
抓起一瓶培养基晃了一下，我静静地看着那摇曳的深色液体。
我冲出了实验室，奔向停车场，给车打火，一口气开到师妹的楼下。
“谁呀？师兄？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起来，走之前，有些事，要告诉你。。。怕来不及了。。。。让我先喘口气。”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兄，你。。。。”师妹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
“厨房里的酱油还有醋别扔了，都留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