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学汉译史·美国文学汉译与中国新小说·下 6park.com
楚夫子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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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的图书馆有一整套《万人丛书》(Everyman’s Library)及一整套美国出的《新时代丛书》(Modern Library),当然,还有很多其它英文书。通过它们,茅盾得以窥知世界文学的全豹。1919年,茅盾开始用白话翻译十篇契诃夫(Anton Pavlovich Chekhov,1860-1904)的短篇小说和剧本。他对美国科学小说的兴趣,开始转移到俄国文学上来。基于他对西方文学史的研究,茅盾得出下列结论: 6park.com
一,“时代精神支配着……文学”。48“新文学要那新思潮做源泉,新思潮要借新文学做宣传。”“现在新思想一日千里”,“西洋的小说已经由浪漫主义进而为写实主义,表象主义、新浪漫主义,我国却还停留在写实以前。”所以,“中国现在要介绍新派小说,应该先从写实派自然派介绍起。”49 6park.com
二,要大力介绍写实主义和自然主义,但是只有新浪漫主义才是新文学运动的方向。50 6park.com
三,把中国的旧文艺做研究的材料,“提出它的特质,和西洋的特质相结合,另创一种自有的新文学出来。51 6park.com
四,“文学是描写人生……不能无理想做个骨子。”52 6park.com
1920年元月,茅盾被商务印书馆聘为《小说月报》主编,开始大展拳脚,革旧布新。53同时,在茅盾、周作人等十二位作家的倡议下,文学研究会成立了。新面孔的《小说月报》和新成立的文学研究会,后来不但对中国新文学的形成,而且对外国文学的翻译,特别是美国文学的翻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6park.com
面目一新的《小说月报》白话文第一期发表了两篇重要文章。第一篇是茅盾写的《小说月报改革宣言》,另一篇是周作人写后可能交鲁迅修改过的《文学研究会宣言》。54茅盾在《小说月报改革宣言》的六条中,提出了改革的两个宗旨。一是介绍译述西洋名家小说、剧本、诗歌、理论,特别是写实主义作品,同时介绍一定数量的写实作品。二是承认中国旧有文学应当研究,承认文学的国民性,要以西洋文学为鉴,讨论中国文学革进之方法。55而周作人的《文学研究会宣言》也着重两点:一,整理旧文学的人须应用新的方法,研究新文学的,更是专靠外国的资料。二,文学不是游戏或消遣,文学是于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56 6park.com
尽管上述两人全都在《宣言》中保证要译介世界各国文学,而且不限于特定的国度和特定的流派,但《小说月报》和文学研究会后来却特别关注弱小民族作品的翻译,以及现实主义作品的介绍。周作人的《人的文学》和茅盾的《文学是人生的反映》成了文学研究会和《小说月报》的基石。虽然茅盾说过要翻译马克·吐温和亨利·詹姆斯,然而这两位美国作家作品的中文版却从未在《小说月报》的版面出现过。从1921年到1931年的十年间,《小说月报》发表了三千九百多种作品,其中二千二百种是外国翻译作品。涉及美国的作品仅仅七十五种,只占总数三千九百的1.92%,也只占外国文学翻译二千二百种总数的3.38%。《小说月报》上绝大部分被介绍的作品,译自俄国和东欧小国。所刊美国作品译文的数量,不仅大大少于俄、法、德、英,而且甚至少于丹麦、瑞典、匈牙利、波兰。 6park.com
自1921年起的十年间,《小说月报》出了四个专号,分别是《被损害民族的文学》57、《中国文学研究》、《俄国文学研究》和《法国文学研究》。看来,该刊对英美文学兴趣缺缺。就美国文学而言,最重要的作家中,只有下列数人的有关作品见刊: 6park.com
惠得曼,《我自己的歌》(Song of Myself),徐志摩译,1924年五月四日号。 6park.com
辛克莱,《住居二楼的人》(The Second-Story Man),顾均正译,1928年第十九卷第十号。 6park.com
高尔特(Michael Gold),《钱》(Money),周起应(周扬)译,1931年第二十二卷第三号。又有《到思想——文化之路的暗号》(Signal to the Road of Thought——Culture),刘穆译,1929年二十卷第十一号。 6park.com
贾克伦敦(Jack London),《豢豹人的一个故事》(The Leopard Man’s Story),理白译,1921年第十二卷第五号。又有《失了面子》(Lost Face),张梦麟译,1930年第二十一卷第一号。另有《一个坏女人》(A Witched Woman)。 6park.com
马托温(Mark Twain),《生歟死歟》(Life or Death),一樵译,1921年第十二卷第七号。 6park.com
欧亨利,《东方圣人的礼物》(The Gift From An Oriental Saint)郑振铎译,1922年地十三卷第五号。又有《桃源过客》,傅东华译,1924年第十五卷第三号。 6park.com
爱伦坡,《奇事的天使》(The Angel of the Odd),傅东华译,1926年弟十七卷第八号。 6park.com
其中,除了惠特曼的《自我之歌》,没有一部是代表性作品。似乎《小说月报》的编辑和译者均极受苏联文艺批评界对美国文学评价的影响:所有该月报发表的重要美国作家,要么是被列宁和斯大林称赞过的或喜爱过的,如杰克·伦敦和惠特曼;要么是被苏联文艺界捧红的《新群众》(New Masses)作者群,如高尔德、辛克莱、里德(John Reed)和弗里曼(Joseph Freeman);要么是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当时译成俄文最多的美国作家,如马克·吐温、欧·亨利、爱伦·坡等。 6park.com
《小说月报》的译作,有强烈反资本主义的倾向性。 6park.com 美国文学的翻译和其它外国文学的翻译,被中国共产党的缔造人之一和杰出的左翼作家茅盾及其文友用作激发民族觉悟、宣传共产意识的工具或武器。茅盾等编辑外国文学译文的模式,上承儒家传统对外国文学翻译的态度,下启未来几十年外国文学翻译的风气。在下一文学翻译的军事时期(1937-78)尤其如此。茅盾,作为三十年代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领导人,作为四十年代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领导人,作为五十年代全国文联和中国作家协会的领导人、文化部部长,是中国文化领域和中国外国文学译介工作的最重要的组织者之一。作为伟大的现代中国小说家,茅盾跟鲁迅一样坦承,说他初写小说时所仰赖的,是他先前读过的外国小说。59 6park.com
茅盾一生,翻译了二十五个国家的五十几位小说家的短篇小说,还翻译了十个国家的十二位剧作家的剧本。前面说古,茅盾在早期翻译过两篇美国科学小说和美国爱伦·坡的小说《心声》(The Tell-Tale Heart)。60这点,和鲁迅颇相似。鲁迅早年也是以翻译两篇“美国”科学小说开始写作生涯的,他还要周作人译出了爱伦·坡的小说《玉虫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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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楚夫子于2023_04_26 9:34:12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