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姜克实教授按:

这里记录的是被“大捷”所掩盖的平型关战役主战场的一幕。普通的一幕。与精锐强敌的正面肉搏，实际出现在这里。可曾有几人记录过此战斗，为其中牺牲的将兵歌功颂德？80年前的往事，笔者认为已没有对后人继续种植爱憎心的必要。需要的仅是正确地记录历史。

平型关战役中，为协助三浦旅团的正面作战，日本关东军篠原旅团（混成第十五旅团）9月26日开始了从后方包抄攻击內長城線作战。28日破茹越口长城线南下，29日克铁角岭后越过恒山山脉，晚间到达繁峙，切断了蔚代公路。此举致使在平型关前线抗战的国军部队放弃抵抗，于30日凌晨全线撤退。对此战斗，日军留下了不同层次部队的几个完整的作战记录和作战地图等资料，成为如今解密有关国军独立第二〇三旅（梁鉴堂旅长）在茹越口抵抗日军作战的重要线索。



图1 203旅梁鉴堂旅长

记录茹越口，铁角岭战斗的资料共有如下几种。

 一，『篠原支隊戦闘詳報』[1] 。

 二，『篠原兵団機密作戦日誌』[2] 。

 三，『第二師団歩兵第十五旅団歩兵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隊戦闘詳報』[3] 。

 四，『篠原支隊陣中日誌』[4]。

 五，『歩兵第三十連隊鐵角嶺附近戦闘詳報』[5]。

 六，『支那事変史』第四章『感状燦たり鉄角嶺』[6]。

其中对28日-29日铁角岭战斗记录最详细的是『歩兵第三十連隊鐵角嶺附近戦闘詳報』和其下属第二大队的『第二師団歩兵第十五旅団歩兵第三十聯隊第二大隊戦闘詳報』。两者内容类似，前者是其上级部队（联队）按同样基础报告制作的战斗记录，在作战全局面比第二大队战报更为达观。能掌握旅团全局用兵部署的资料是『篠原支隊戦闘詳報』，能了解战斗细节的则是『支那事変史』第四章『感状燦たり鉄角嶺』。

以下用以上第三，第五，第六种资料为中心，具体地还原一下9月28-29日，步兵第三十聯隊（猪鹿仓部队）第二大隊（植田勇少佐）担任的铁角岭攻击作战全貌。

1 观口及石栈子附近的战斗

关东军部队没有经过卢沟桥事变后的战备动员，属于平时编制，所以比第五师团编制规模小，步兵第三十联队（缺第一，第三大队）加配属炮兵，全体共有627名官兵，245匹马。另外有独立山炮兵第十二联队第三中队的一小队（两门94式山炮）作为配属炮兵参加了铁角岭攻击作战（参考附表）。步兵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队，此前在大同担任警备任务，奉命于9月27日朝从大同出发，第一梯队乘车经应县于28日拂晓6时抵达茹越口，进入篠原诚一郎旅团长指挥之下。此时先到的步兵第十六联队（后藤十郎大佐），已于前日（27日）夜攻克国军茹越口阵地向南推进中，“第一线已在石栈子东西一线展开做好了下一步攻击的准备”[7]。



图 2歩兵第30聯隊長猪鹿倉徹大佐

战斗詳報记录正面之敌部队为国军第71师（实际为独立第203旅）427团的约1000名，装备重武器有山炮六门，迫击炮两门。对此，日军的作战部队主要为步兵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隊。

07∶00，刚到达茹越口的联队长猪鹿仓大佐从篠原旅团长处接到前进命令，部队立即出发、第七中隊的宮田（金吾，少尉）小隊為先导沿着干枯的河床，边驱除道路沿线敌小部队的阻击和道路上的障碍物，边向茹越口南方四公里处的石栈子村方向推进。行进途中遭到在石栈子南方高地坚守的一小队之敌的猛烈射击。“宫田小队在山炮兵的支援射击下，10 :30突入敌阵地，守敌留下6具尸体退却，宫田小队负伤一名”[8]。将此敌驱逐后，大队11 :20集结于石栈子村。猪鹿仓联队长11:30下达了以下作战命令:

 一，当面之敌向南方退却，篠原兵团向铁角岭追击前进中。

 二，我部保持现在队形向铁角岭方向追击前进。

三，植田部队以现在队形急追当面之敌，阻制其进入铁角岭山地。

 四，预备队在其后方300米处保持距离前进，余位置于其部先头[9]。



图3 向鉄角嶺新戦場急進的猪鹿仓部隊

2. 铁角岭鞍部东侧高地攻击战

铁角岭作战中有两个主要激战战场。一个为铁角岭东侧高地，一个为主峰高地。繁峙道路通过两高地间底部棱线，日军称鞍部道路。步兵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队在28日午后先占领东侧高地后转向主峰战场，29日夜间东侧高地战场由第十六联队担当，主要任务是截击由小石口方向（本多第二旅团战场方向）来援的国军第一零一师（李俊功）增援部队。而铁角岭主峰的攻击，则由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队担当。下面主要介绍的是第二大队的战斗情况。



图4 向鉄角嶺新戦場急進的猪鹿仓部隊

14:20，联队第一线追击部队抵达铁角岭山脚。猪鹿仓联队长趁退却之敌还未进入阵地就位，命令第二大队“先迅速占领鞍部东侧高地”。受命后14:50 大队向东南方向展开队形攻击前进，第一线部队在东侧高地山腹部遭到来自敌阵地的猛烈抵抗射击。“第二大队从三方向冒着猛烈弹雨，征服崎岖山路，15∶20先占领了鞍部东侧高地一角，继续向西方扩张战果，午后4时将东侧高地完全控制。随后联队本部和预备队进入刚占领的铁角岭东侧高地，此刻高地一带遭到来自顶峰阵地敌枪炮火力的猛烈射击”[10]。

以下是『支那事変史』第四章『感状燦たり鉄角嶺』中对东侧高地战的详细描写。

第二大队…东西一线展开、第七中队（缺一小队、配属四分之一MG）在右、第五中队（缺一小队、配属四分之一MG）在左、机枪（ⅡMG）中队主力配置于第五中队方面。各队同时向铁角岭东侧高地攻击前进。前进中遭到来自顶峰二五三〇高地付近敌炮兵的集中猛射…。与此同时，前方阵地之敌的步枪，捷克轻机枪也一起向我猛射过来。第一线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向山顶阵地突击，以突起的岩块为掩体一步一步攀登前进。机枪队将武器分解随第一线部队挺近。十五时三十分、第五中队顺利突入敌阵，占领高地东部一角。在此遭到来自同高地敌（イ）阵地的火力猛射。中队长命令第一小队向（イ）阵地发起攻击，加藤（恒安）小队立即沿山脊棱线向西推进，十六时十分、将敌阵地占领。此时右前方（ロ）阵地中的守敌约百五十名，在喊杀声中开始反击。我军经激烈战斗将此敌击退并给予其重创。混战中我方也出现六名死伤。

从（イ）阵地正面进攻的第七中队，此时被险峻的地形阻挡，处于恶战苦闘的不利状态。由于第五中队的成功使两队于十六时三十分在（イ）阵地汇合。随后大队本部，机枪中队主力，步兵炮小队等肩扛手抬，将重机枪身，炮身，车轮等搬运至山顶，至此，鞍部东侧高地一带完全被我控制。此时，配属独立山炮队也到达榆东沟，稍后兵团炮兵也前进到此地。但由于弹药补充队未至、炮弹缺乏，不能及时对第一线作战进行有效协同，实属遗憾[11]。



图5 步兵第三十联队战斗详报，附图二 第二大队夺取东侧高地的记录

15:30 篠原旅团长下达《篠作命第105号》:

一， 铁角岭占领之敌逐渐退却中。

二， 兵团在确保铁角岭附近要地后，做好（向繁峙）追击前进准备。

三，猪鹿仓部队前进至板箱背南侧，确保阵地后搜索前方之敌。并夹击来自本多兵团方面的退却之敌。

 四， 步兵第十六联队（缺第二大队）集结于鞍部北侧地区，用兵一部确保2530高地东北侧高地及柴柴沟东南侧高地鞍部一线[12]。（后略）



9月28午后于铁角岭东侧高地。左边戴戦闘帽者为猪鹿倉部隊長

『石坂准尉の八年戦争』より



图8 第二大队的战斗详报附图，地形描绘与联队详报大同小异，但可辨别敌阵地番号

3. 铁角岭（ロ）阵地的薄暮攻击战

猪鹿仓联队第二大队占领了鞍部东侧高地（イ阵地）后，按以上命令开始向板箱背南侧高地推进。可是，前进受到来自铁角岭顶峰及鞍部西侧小高地（ロ）阵地之敌火力的顽强阻击，对小高地的攻击也未见成效。为打开局面，联队长决定趁薄暮时光对（ロ）阵地实施强行突击。突击由第七中队（森康則大尉）担当。可是薄暮突击在敌顽强抵抗下未能进展，突击失败。中队长转移兵力占领了附近（ハ）阵地后，战斗进入僵局。

以下是『支那事変史』第四章『感状燦たり鉄角嶺』中关于“薄暮突击战”的详细记录

第二大队主力按旅团命令、为追击前面之敌前进到铁角岭南方部落的板箱背南侧高地、…决定先攻击对行进方向道路形成威胁的（ロ）阵地之敌。第一线第七中队趁薄暮之时在重机枪，山炮的掩护射击下以宫田小队为先头向前推进，但前进路的棱线非常狭窄亦没有任何可隐蔽之物，宫田小队在敌手榴弹封锁下，苦战不前。焦急中试图强行突破的小队长首先负伤，很快伤员增至六名。夜幕逐渐降临，为避免牺牲，第七中队长决定放弃对（ロ）阵地强攻，将进攻方向转向敌火力较弱的右前方（ハ）阵地，在第五中队的掩护下，二十时顷无一损害将（ハ）阵地成功夺取。阵地还未稳固，即遭到来自（ロ）阵地的约四、五十名敌兵的逆袭，（第七中队）果断击退敌反击后巩固了（ハ）阵地。此间实行掩护任务的第五中队古垣小队、趁夜暗逼近到白天所不能到达的（ロ）阵地前二十米处，在鞍部山道附近与阵地内之敌展开手榴弹战接近战，企图一举夺取（ロ）阵地，但终于未能成效，薄暮攻击以此宣告失败[13]。

 强固的（ロ）阵地，此刻成为部队进军繁峙的最大障碍。但敌情还不仅如此。18∶00第二大队长报告，约500名之敌正从南方向鞍部东侧高地（已占领的イ阵地）前进，联队长随即将预备队第六中队一部投入战斗，阻挡其前进。第六中队在附近第十六联队一小队的协力下，击破此敌确保了东侧高地安全[14]。

23∶00篠原旅团长下达了明日拂晓进军繁峙的命令。为确保明日旅团全体进军顺利，猪鹿仓联队长命令第一线部队绕过难取的（ロ）阵地，直接夜袭敌铁角岭主峰

 21:40、联队长下达了如下要旨的作战命令

 一、（ロ）阵地付近之敌依然在顽强抵抗。（ニ）（ホ）（ヘ）阵地（顶峰）之敌趁薄暮增加兵力、现正在巩固阵地中。

二、大队（缺第六中队、四分之一机铳中队）利用夜暗前进至第七中队占领的（ハ）阵地，做好夜袭（ニ）（ホ）（ヘ）阵地准备。

 三、第七中队确保现阵地并侦查敌情，地形。

四、机枪中队及大队炮小队在浜大尉指挥下确保（イ）阵地，29日天明后向主力位置接近。

为全力支援铁角岭突击，鞍部东侧高地第六中队将同高地守备委托给第十六联队第三大队（牧荣四郎少佐），交接后与大队攻击部队汇合。

4. 夜袭铁角岭主峰

 有关铁角岭奇袭，第三十联队战斗详报记录较简单。称 “第二大队按24:00下达的电话命令进入夜袭准备，午前三时决然突入敌阵地，恶战苦战之后终于占领铁角岭敌阵地一角，在继续扩张战果时出现多数死伤。铁角岭顶部阵地纵深坚固，敌兵借据工事顽强抵抗，使战局不能如意进展”[15]。



图9 铁角岭夜袭 第二大队战斗详报附图

 以下介绍的是『感状燦たり鉄角嶺』中关于夜袭作战的详细描写：

夜暗中，“部队默々地按命令整理队形，退出枪膛子弹，左腕缠上白布作为标志，规定以故乡地名“越後”“高田”为暗号口令，选定好突入位置地点。第七中队从（ニ）阵地岩角左方、第五中队从该岩角右方接近”。“淡淡的月光映出二五三〇高地的浮影， 03∶30，夜袭队在侦察兵带路下，以第七中队，本部，第五中队的接敌队形沿棱线向400米前方的敌阵地悄悄接近”。　 　抬头已可见（ニ）阵地中央敌机枪筒的黑影。在距敌咫尺间，第七中队在“突击”的信号下一齐越入敌阵。或许由于阵地前方（ロ）阵地仍控制在手中，主峰（ニ）阵地之敌并未严加警戒，在天降的神兵之前还未来得及出声，朦胧中多数被刺杀。…此时察觉到（ニ）阵地动静的（ホ）阵地之敌，睡眼惺忪中慌忙组织抵抗，一面大声喊叫一面用手榴弹，步枪，捷克机枪开始猛烈乱射。紧接着第七中队间不容发地突入（ホ）阵地，…暗夜中经过激烈的白刃搏斗肃清了（ホ）阵地内之敌，并利用敌战壕迅速做好对二五三〇高地主阵地之敌反击的准备。背後是没有退路的悬崖、…一同决意死守阵地，等待迎击敌军反扑。果然，百余名敌军在呐喊中开始逆袭，手榴弹像下雨一般地飞来。在我军冷静果敢的迎击之下，敌反击终于被击退。此刻，眼下可看到南方山底代州道路上由东向西移动的自动车灯光…。

>第二线攻击部队为第五中队，在（ホ）阵地的乱闘声中从右方越过第七中队战场扑向右前方（ヘ）（ト）阵地，沿棱线从右翼像浪涛似的涌入敌阵。 指挥班坐镇中央，右为第一、左为第三小队。阵中之敌武器精良，三名约拥有捷克一挺，可在从侧背后接近的我奇袭之下，未能起任何作用，在壕内或壕外纷纷被我突击部队刺杀。右侧小队边冲杀边前进，约十五名敌兵被我消灭在此阵地前沿。突击又前进了二、三十米，在（ヘ）阵地尽头可见一门敌山炮的黑影。…左侧第三小队同时推进，…没受多大损失顺利占领了（ヘ）阵地。中队在此地停止片刻，集结部队后，又一举に向（ト）阵地涌去。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顽敌，逐渐恢复常态，猛烈地投掷手榴弹，在阵前与我部队展开了一大肉搏血战。在明如白昼的手榴弹爆光中，中队长林大尉挥舞战刀所向无敌，带领着士兵勇敢冲杀。敌阵中不少是炮兵，在我接近战下更无能为力，无奈地挥动着铁锹，十字锹、青龙刀等拼死抵抗。刀光剑影中敌我士兵扭作一团。激战结果，（ト）之敌敌三十余名被全部歼灭。 　 此时从敌机枪正面突击的右翼小队、突入时遭到数发敌手榴弹的集中轰击，猛烈的爆烟中死伤者不断增加。其中一弹落在指挥中的小队长加藤中尉脚下轰然爆发，…小队长壮烈战死于此地。左翼小队方面不久也受到来自正面及左侧约百五十名之敌的逆袭，陷入难辨敌我的肉搏混战中，奋战结果终于击退了前来之敌。林大尉欲率部再攻未陷落的（チ）阵地，但清点兵力时发现仅存11名健全者，其余者皆遍体鳞伤…[16]。

如此，夜袭部队的第五，第七中队，在山顶经激烈肉搏战后，占领并巩固了（ニ）（ホ）（ヘ）（ト）四个高地阵地。两军在激战中消耗殆尽，日军部队也失去了进攻锐气，黎明前和国军的最后据点（チ）阵地，石垣（リ）阵地，顶峰阵地形成对峙。

此僵局直持续到29日天明。为了执行下一步的繁峙进军命令，06∶20猪鹿仓联队长一面督促部下继续奋战，一面部署了战斗后主力迅速集结的方案。

 07: 20 配属给联队的山炮兵小队（2门）前进到第一线开始支援射击，继而位于榆东村的旅团炮兵也开始炮击协助第二大队顶峰攻击作战。此时，在联队左翼鞍部东侧高地坚守的第十六联队的一部（牧大队），受到来自本多旅团方向来援的优势之敌猛攻，联队长不得不一时抽调配属炮兵小队去援助友军。

天明后 “第二大队利用炮击效果锐意力行攻击，排除敌顽强抵抗逐渐推进战线，午前8时20分，敌阵中出现动摇迹象，开始步步退却。第二大队借此进入敌阵扫荡残敌，至29日午前11时顷将铁角岭顶峰完全占领”[17]。



『支那事変史』第四章『感状燦たり鉄角嶺』云:

拂晓，敌阵地中出现退却症候。一部分仍借助各纵深阵地顽强抵抗。…第五中队在（ト）阵地与（チ）阵地之敌僵持。天明后可见（チ）阵地至二五三〇顶峰一带地形，与敌已近在咫尺。主阵地石垣高地之前，敌兵像蜂窝似地修筑了各种掩体工事、可见二十余名失去退路之敌活动的身影。右方险峻的山坡上，5名像是後藤部队的侦察兵，正毫无防备地向敌阵地接近，好像不知道石垣高地有强敌存在一样。… 　　 七时三十分、後方我阵地响起隆隆炮声，震动着寒冷的空气。是前进到鞍部第一线的独立山炮队一小队的支援射击。炮击的硝烟中，传来敌兵的惨叫。炮击刚刚终止，退逃之敌一名、又一名连接爬出阵地，立即遭到约百米之外第七中队（ホ）阵地的机枪扫射，慌乱中敌一齐伏在地面。借此机会，第五中队的林大尉挥舞军刀指挥兵士们并排端起刺刀越入敌阵…，不久石垣阵地被完全占领。几乎在同时，二五三〇高地顶峰阵地也被後藤部队（第十六联队）的一部占领。至此，顽敌终于遗弃百三十数具尸体和多数兵器弹药，逐渐向南方五台山，代州方面退却，十时之后，完全消失了踪影[18]。

 以上是9月28日午后至9月29日午前，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队铁角岭攻击作战的记录。从以上可看到，在山顶部抵抗的梁鉴堂旅最后并没有被歼灭。遭到夜袭失去大部分阵地后，仍一直坚守着顶峰的三处阵地，顽强抵抗到天明。在天明后敌集中炮击的威胁下被迫撤出战斗向南方退却。从日军记录的“敌遗弃尸体130具”的数字来看，此激战中两军损失并不甚悬殊。战斗中，仅第三十联队第二大队600余名参战者中，就记录了91名死伤。

战斗在08∶30基本结束。之后是对各处残敌的清扫，按战斗详报记录一直持续到11时左右。前日放弃的山腰间坚固的（ロ）阵地，即在此时被最后攻陷。08∶50，篠原旅团长在铁角岭鞍部道路下达追击前进命令《篠作命甲第127号》，按原计划，此时猪鹿仓联队第二大队应作为前卫向繁峙出发，但由于夜间攻击中伤亡惨重，需要整顿，猪鹿仓联队长遂命令第二大队留下清理战场，收容死伤者，之后追赶部队。为此实际参加追击的，仅是猪鹿仓本人带领的联队本部和预备队第六中队的约一小队，总数不过数十名。29日13∶00，作为兵团本部的先头部队离开铁角岭鞍部向繁峙前进。

 铁角岭一线高地亦称分水岭，是恒山山脉脊线。下山之路极为险峻，部队克服道路艰险的阻碍，于午后六时顷到达山脚魏家庄附近（繁峙西北7公里），自此处接到“堵截大营镇，代县道路退却之敌”的旅团新作战命令[19]。

 猪鹿仓联队长命令石原大尉指挥第六中队向作战地点的南闸（关）村前进，自己带领本部机关向繁峙北侧接近。途中受到来自高粱地中，及附近高地之敌小部队的狙击，并目击了沿滹沱河左岸（北岸）断续退却中的敌部队。

19∶00，联队长指挥部队以战斗队形渡河，驱逐小股敌军接近南闸（关）村，在村北与强敌一部遭遇，经激烈战斗敌向东北方向退散，猪鹿仓部队在此战斗中也出现“若干损伤”。



南关村是滹沱河南岸道路必经之地，21∶00联队在此集结，按命令部署战斗，彻夜伏击了沿道由平型关方向撤退来的敌部队[20]。

由于主力第二大队未能参加追击，此时在南关村集结作战的步兵第30联队，兵力只有第六中队的一小队不到50人。战斗详报中反省道∶“由于兵力过少，在南闸村附近眼见敌长蛇般大队沿道路逸走也无能为力，若提前预知此情，在铁角岭应仅留下一中队清扫战场，其余参加追击实为上策”[21]。

是夜，在滹沱河对岸（北岸）道路截击敌部队的是旅团长篠原诚一郎指挥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主力约400名。两部队战果合计为歼灭敌（遗弃尸体）约150名，缴获卡车4辆[22]。

翌日（9月30日）天明后，篠原旅团集结部队从繁峙出发，按计划向代县方向前进。炮兵部队因车辆不能通过险路，大部分返回应县。预计汇合于滹沱河谷的本多旅团也未按时到达，在茹越口，铁角岭，繁峙留下守备队后进军代县的篠原旅团，此时全体也不过五百名。

以下为联队战斗详报的统计附表于猪鹿仓联队参加作战的全体将校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