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语言的三要素是语音，语法，词汇。

我的下一个研究目标投向了语法。

众所周知，汉语越来越成为一门重要的语言，并在国际社会有越来越中的学习需要，然而形成于50年代的现行对外汉语教学语法体系已成为汉语教学难以达到更高水平的最大障碍之一。 这个问题虽然有很多专家多次提出过，但几十年来，并没有什么根本的改变，一个根本的原因在于，汉语理论语法研究中有许多问题就根本没有解决，汉语时制正是这样一个典型的问题。这也要求汉语教学工作者同时要担负起汉语理论研究的责任。

我们知道，普通语言学既研究人类语言的一般规律，理应能为个别语言研究提供指导。并为不同语言的语言项目对比，提供一个中立的参照标准。当我研究汉语时制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向普通语言学寻求方法论指导，就象我作我的第一篇论文，比较中日超音位系统时向普通语音学寻求指导，我得到了出色的帮助。然而这次我失望了。因为语音相对是一个封闭，有限，纯技术的层面，而语法层面则要复杂得多。多少汉语语言学家，从现有普通语言学的理论出发，所引出的结论就是：汉语没有时制。比较典型的例子如赵元任（Mandarin Primer, An Intensive Course in Spoken Chines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48）所提出的：

我是中国人。(I am a Chinese.)

孔子是鲁国人。 ( Confucius was a native
of the state of Lu.)

汉语用的同一个“是”，因此赵先生认为：汉语动词没有时态（tense）。

 

以某一语言的语法意义作为普遍意义去衡量其他语言是以往语言学研究的主要错误，英语研究似乎早已摆脱了拉丁语语法体系的严重束缚，19世纪以来，印欧语研究真的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然而以印欧语言的语法范畴去衡量其他语言，仍然是其他语言研究的一个最大障碍。

仅仅建立在印欧屈折语类型研究之上的普通语言学，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普通语言学。真正意义的普通语言学必须建立在对世界所有语言类型（包括以汉语为代表的孤立语，以日语为代表的黏着语）充分考察后建立起来的。因此，我提出了我的新普通语言学理论：

人类生活在共同的时空之中，面对共同的客观实景，并有共同的语言表达心理需要，这是持不同语言人群能够理解学习不同语言的基础， 也是不同语言有近似语义-语法范畴的基础。如时制。 



所谓范畴(Category)是人的思维对客观事物的普遍本质的概括和反映。

很早人们就发现在很多语言中存在着许多普遍现象(universal)。那么当一个语言人群将他们对某一客观事物的普遍本质的认识和概括凝结为一整套具有区别特征的语法形式体现在语言中，即为语义-语法范畴。

关于时制，笔者在语义范畴对其描述是：人类在言语陈述时，都有以时间轴为参照系的倾向，及对所陈述的情景类型在时间轴上定位的需要。而英语时制，法语时制，汉语时制，日语时制等都是属于个别语言学的语法范畴。



作为语法范畴都一定通过某一语言的语法形式体现出来，也同时受制于这种语言的整个语法体系。如英语的时态，他们是由动词的词形变化体现出来的。因为每一个英语句子，都需要一个有定动词的存在。所以很多人认为时制是一种动词范畴。但是像汉语，日语等很多语言，并不是每一个句子都需要一个动词的存在，名词，形容词等也可以同样充当谓语。所以我们不认为动词是普通语言学意义上研究时制的必要条件。另外，我们谈到语法形式，也往往只拘泥于形态变化。而作为孤立语的汉语，作为黏着语的日语等有完全不同于屈折语的其他语法特征。我们认为是否具有区别性特征（DISTINCTIVENESS）是在不同语言中判断语法形式的唯一标准。

 

象对词义的命名一样，某一语言的祖先对这一语言的语法范畴通过什么样的语法形式体现出来，具有优先决定权，而一旦一个语言人群的思维凝结为语法范畴，就成为一种语言相对稳定的语法系统的一部分，产生“集体惰性”，并具有强大约束力。然而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并不是一开始就接近真理的，许多古人类对世界的错误，混乱甚至愚昧的认识，至今仍石化在许多语言中，比较典型的如在名词有性范畴的语言中物体语法性属的归纳。

同样我们也认为，人类对时间及发生在时间轴上的各种现象的定位表现也并不是一下子就成熟的，这种对世界不成熟的认识也一定在各国语言的时制中有所表现。

 

而自然逻辑的形成是一种独立的思想过程，可以不受语言的约束。

他随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的不断深化，日趋科学与精确。尤其现代语义学的发展，使我们对语言分析可以更加科学。普通语言学中的语义范畴学应该可以帮助我们对个别语言中的语法范畴进行分析，并帮助我们预测一种语言中可能出现的语法范畴。

 

 

下面的图表显示了语义范畴和语法范畴的共性与个性区别：

 


 

  

  
 
  
  

  
语义范畴 Meaning Category
  
  

  
语法范畴grammatical Category
  
 
 

  

  
共性
  
Commonness
  
  

  
人的思维对客观事物的普遍本质的概括和反映。体现了人对客观世界的逻辑认识
  
The reflection of the common natur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world in
  human being’s mind.  It shows the
  people’s logic recognition of the world.
  
  

  
 
  
 
 

  

  
个性
  
Individuality
  
  

  
具有普遍性，属于普遍语言学。
  
Universality, general linguistics
  
  

  
特殊性，属于个别语言学。
  
Particularity, individual linguistics.
  
 
 

  

  
 
  
  

  
随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的不断深化，日趋科学与精确。
  
Becomes more accurate as people’s recognition of
  the world deepens.
  
  

  
产生于人类社会的童年阶段。一旦凝结为语法范畴，就成为一种语言相对稳定的语法系统的一部分，产生“集体惰性”，并具有强大约束力。
  
Came into being at the early stage of human being
  society.  Once it become part of
  grammatical category, it also becomes a stable part of the grammar system,
  has a “inertia”, and strong restriction.
  
 
 

  

  
 
  
  

  
自然逻辑的形成是一种独立的思想过程，可以不受语言的约束。
  
The formation of natural logic is independent process,
  not restrictive from language.
  
  

  
各种语法范畴不是同时产生的。旧的语法规则会制约新的语法规则；新的语法规则会使旧的语法规则发生变异。也有一部分语法范畴在时代长河中消失。
  
The grammatical categories did not come into
  being all at the same time.  
  
Old grammatical categories restrict new
  grammatical categories that came into being based on the old.  New grammatical categories have impact to
  the old grammatical categories where they came into being from.  Some grammatical categories disappear eventually.  
  
 
 

  

  
 
  
  

  
语义范畴可以通过语法形式体现出来，也可以通过词汇或其他形式体现出来。
  
  

  
语法范畴必然通过语法形式表现出来， 
  
Grammatical categories express themselves through
  grammatical form.  
  
语法形式对应的是语法意义。
  
 
  
 
 

  

  
 
  
  

  
语义范畴不受制于语言的语法体系。
  
  

  
语法范畴必然受制于其所属语言的语法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