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屋顶上的少年》[网文] 由 onemile 于 2013-10-11 8:05

　　有外国读者看了钱钟书的《围城》，喜欢得不得了，很想认识钱钟书，就把电话打到钱家，钱钟书是这样回应这位读者的：你吃了只鸡蛋，觉得很好吃，却没必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



 
　　钱钟书学问渊博，每有隽言，有名士风，行狷介之事。另有一侧趣事，也流传甚广：某次，江清突然点名要钱参加国宴，我不去，哈，我不去，钱说。工作人员就说那能不能说你卧病在床？我很好，我不去，哈，我很好，我不去，钱又说。



 
　　现在有许多母鸡，十分渴望借蛋露面，甚至有不少是宁可读者或食客记不住它下的蛋，只要记住他那母鸡的样子便行。所以不少母鸡直接把蛋扔下，亲自上场，咯咯地叫，一展风丰和英姿，混个面熟，添个声价。人的名，树的影，一跃龙门便声价百倍。也难怪母鸡们念念不忘。不下蛋的母鸡不是好母鸡，这是肯定的，不会咯咯咯地叫引人注意的母鸡就不是聪明的母鸡，下了最多的蛋也枉然，没人会知道你是哪只母鸡，是当下许多母鸡们的公识和行为真理。于是乎，许多的母鸡把专心致志下蛋的正职视若愚蠢，下了个蛋甚至没有下蛋，怎样叫得响亮，怎么能引人注意才是功夫和本能，于是乎窝在窝里下蛋的母鸡少，在窝外面昂首挺胸，婉转清啼者多了。百鸡争鸣，不见一蛋，就司空见习惯，占窝而不下蛋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了。何不 策高足 ，先据 要路 津。占了就好，占了总不吃亏，下不下是我自家的事。甚至话还可以反过来说，你见那只母鸡叫得好听，何必在意它下不下蛋？



 
　　这样说，也是通的。王小波有独立特行的猪，钱钟书有与众不同的母鸡，只是特例，当世不足为训。



 
　　好了，上面不过是演义而已，我们来说正题。我想钱之不见，未必不是有先见之明，有句古话是闻名不如见面，其实更多的却是见面不如闻名，读者既是以崇拜之情，满怀美好的想象，自然而然多作美化：男就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便年轻貌美，风情醉人，或者视若神明，不食人烟火，骨清神爽，不染俗尘。不是我们爱以貌取人，对钟爱之人和事，心怀美好的想象和憧憬是人之常情，钱钟书当然是风度翩翩，这和他的不见也是特例一样，不足为训。有多少人，真的“文如其貌”，真实生活如书中清雅？固然有弄伪作虚之辈，但是日常生活是常态，而文字多是内心的独白或精神的升华，独白是自我的坦荡，只宜个人，升华只是刹那，难求长存，至少不可能是日常，否则，那是舞台上的表演和台词了。若读者是抱以这样一种美好的想象去见，真的不如不见，因为往往会失望。以自我求众我，以刹那求永恒，不失望才怪。等闲变了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么。



 
　　伟大，杰出，天才等等美好的形容词，你难道没有发现，只宜远观，不宜近看？某位外国某人就曾说过，最伟大的人，如果站在你面前，也不过和常人无异，你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鼻毛。同样，一个人老活在别人的崇拜，或是活在伟大，杰出等等名词之下，一定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影响他的“常态”，久而久之，他能淡然处之？蜗牛，顶着一个“家”，一定走得很累，甚至我们看他走得很累。一个失望，一个很累，相见争如不见。



 
　　自然，这也有一个度的问题，钱钟书是有名的学者，求见者多如过江之鲫，不见如古之贤者不爱虚名，但若我辈，默默无闻，门可罗雀，突然有人说喜欢你的作品，想有幸一晤，这简直是叫人兴奋和激动：孔北海，也知备乎？（是这话不不）但一般来说，还是有点自知自明，宜淡然置之，最算是珍珠，长期暴露，也会蒙尘，减其光华。



 
　　蛋下了，就是一个蛋，叫得最好最多，顶多是一阵风。





版主:逆天魂于2013_10_11 9:35:5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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