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www.6park.com锦帏[1]初卷卫夫人[2],绣被犹堆越鄂君[3]。
垂手乱翻雕玉佩[4],折[5]腰争舞[6]郁金裙[7]。
石家蜡烛何曾剪[8]?荀令香炉可待熏[9。
我是梦中传彩笔[10],欲书花叶[11]寄朝云[12]。 www.6park.com
注释 www.6park.com
[1]“帷”同。 www.6park.com
[2]原注:《典略》云:夫子见南子在锦帏之中。 www.6park.com
[3]《说苑》:鄂君子皙泛舟于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张翠盖而检犀尾。会钟鼓之音毕,榜枻越人拥楫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陈祚明曰:详此,越人疑是女子。按:得毋以鄂君越人误合为一耶?袁曰:起联生气涌出。 www.6park.com
[4]《乐府解题》:大垂手,小垂手,皆言舞而垂其手也。 www.6park.com
[5]一作“招”。 www.6park.com
[6]《英华》作“细腰频换”。胡震亨曰:集作“招腰”,《英华》作“细腰”,并误。 www.6park.com
[7]《西京杂记》:戚夫人善为翘袖折腰之舞。《后汉书》:梁冀妻孙寿善为妖态,作折腰步。崔鈒《七依》:表飞鄃以长袖,舞细腰以抑扬。 www.6park.com
[8]《世说》:石季伦用蜡烛作炊。 www.6park.com
[9]习凿齿《襄阳记》:刘季和曰:“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按:《后汉书》、《魏志》:荀彧字文若,为汉侍中、守尚书令。曹公征伐在外,军国之事皆与彧筹,称荀令君。《典略》曰:曹公、荀令君皆足盖世。《彧别传》曰:司马宣王曰:“吾所闻见,未有及荀令君者也。”梁昭明《博山香炉赋》曰:“粤文若之留香”,正此事也。朱氏以为晋之荀勗,误矣。 www.6park.com
[10]《南史》:江淹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 www.6park.com
[11]一作“片”。 www.6park.com
[12]《乐府·江南弄》有《朝云曲》。余详后《代元城吴令》。 www.6park.com
补注 www.6park.com
郁金裙:朱长孺补注:张泌《妆楼记》:郁金,芳草也。染妇人衣最鲜明,染成则微有郁金之气。(参“折腰争舞”句) www.6park.com
评笺 www.6park.com
义山之诗,大约如赋水法,只于水之前后左右写之。如此诗本咏牡丹,何尝有一句说牡丹?又何尝一句非牡丹?(清·黄周星《唐诗快》) www.6park.com
此篇亦《无题》之流也。起联生气涌出,无复用事之迹。(清·何焯《义门读书记》) www.6park.com
通身脱尽皮毛,全用比体,登峰造极之作。 锦心灵气,读者细味自知。(清·胡以梅《唐诗贯珠串释》) www.6park.com
牡丹名作,唐人不下数十百篇,而无出义山右者,唯气盛故也……此篇生气涌出,自首至尾,毫无用事之迹,而又有细腻熨贴。诗至此,纤悉无遗憾矣。(清·陆昆曾《李义山诗解》) www.6park.com
六皆比:一花,二叶,三盛,四态,五色,六香。结言花叶之妙丽可并神女也。(清·屈复《玉溪生诗意》) www.6park.com
此艳诗也。以其人为国色,故以牡丹喻之。结二语情致宛转,分明漏泄。(清·程梦星《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 www.6park.com
八句八事,却一气鼓荡,不见用事之迹,绝大神力。(清·纪昀《玉溪生诗说》) www.6park.com
咏物之妙,在不即不离,言有尽而意无穷,无??之气……而《牡丹》之作,人工之至,天巧自来,当在罗昭谏之上。(清·张世炜《唐七律隽》) www.6park.com
何(焯)曰:富贵之花,寒饿人一字着不得。徐(树谷)曰:令狐楚宅牡丹最盛,此诗作于楚宅。(清·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引) www.6park.com
《长安志》曰:《酉阳杂俎》载开化坊令狐楚宅牡丹最盛。近刊《酉阳杂俎》脱此语,而《长安志》所引明甚也。楚《赴东京别牡丹诗》:“十年不见小庭花,紫萼临开又别家。上马出门回首望,何时更得到京华?”以史传考之,当为太和三年楚赴东都留守时作。是年即镇天平,而义山受其知遇。此章义山在京所作。上四句状花之艳;五六言花之光与香,楚犹在镇,故兼祝其还朝;七句谓授以章句之学;结句远怀也。晚唐人赋物多用艳体,非可尽以风怀测之。徐说甚是,约在太和五六年。(清·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 www.6park.com
无题 www.6park.com
照梁初有情,出水旧知名[1]。
裙衩芙蓉小[2],钗茸翡翠轻[3]。
锦长书郑重[4],眉细恨分明[5]。
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6]。 www.6park.com
注释 www.6park.com
[1]同上章。又《神女赋》:其始来也,耀乎如白日初出照屋梁。《洛神赋》:灼若芙蓉出绿波。 www.6park.com
[2]见前《无题》。 www.6park.com
[3]宋玉《讽赋》:主人之女,以翡翠之钗挂臣冠缨。 www.6park.com
[4]锦书,旧注引苏若兰织锦事,详后《即日诗》下。又《王勃·七夕赋》:上元锦书传宝字。用上元夫人出紫锦之囊,开绿金之笈,以《三元流珠经》等四部授茅固、茅盈事,见《太平广记》所引《汉武内传》。此则谓闺人书札耳。《汉书注》:郑重,犹频烦也。 www.6park.com
[5]用愁眉细而曲折之义,详后《无题》三韵。 www.6park.com
[6]《后汉书·梁冀传注》:《艺经》曰:弹棋,两人对局,白黑棋各六枚,先列棋相当,更相弹也。其局以石为之。《御览》引《艺经》:先列棋相当,下呼上击之。魏文帝《弹棋赋》:局则丰腹高隆,庳根四颓。又:文石为局,隆中夷外。按:《西京杂记》谓弹棋,刘向所造。而《弹棋经序》:武帝时东方朔进此艺,宫禁习之,传落人间,后又中绝。建安中,宫人以金钗玉梳戏于妆奁之上;及魏文受禅,宫人更习弹棋焉。《世说》曰:弹棋始魏宫内用装奁戏。诗意正用此也。 www.6park.com
补注 www.6park.com
弹棋中心:《笔谈》:棋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巅为小壶,四角微隆起。(参注[6]) www.6park.com
评笺 www.6park.com
幽细婉娈(“眉细”句下)。又云:末语《子夜》、《读曲》妙想。(明·钟惺《唐诗归》) www.6park.com
妖媚之极(“锦长”二句下)。 古时有弹棋局,故中心不平(末句下)。(清·黄周星《唐诗快》) www.6park.com
一气不忤。艳诗不炼则入填词。西昆之异于《花间》,其际甚大。(清·王夫之《唐诗评选》) www.6park.com
结意显然。(清·吴乔《西昆发微》) www.6park.com
以分明抱恨之人,而近中心不平之局,则恨愈深矣,故云:“莫近”也。(清·屈复《玉溪生诗意》) www.6park.com
此不平之鸣也。当是寄书长安故人之作。(清·程梦星《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 www.6park.com
此寄内诗。盖初婚后,应鸿博不中选,闺中人为之不平,有书寄慰也。绝非他篇之比。(清·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 www.6park.com
首二句赋其容貌,用何逊“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语。次联合其衣饰。……三联赋其情思。(清·黄叔灿《唐诗笺注》) www.6park.com
此初婚后客中寄内之作。“照梁”句谓新婚。“出水”句谓从前即闻名相慕。“裙衩”二句,状室人衣饰。“锦长”二句,代写盼归之意。“莫近”二句,谓客途失意,室人亦代为不平也。与他无题诗绝不相同。(清·张采田《玉溪生年谱会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