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今天,距离费玉清在去年11月宣布退出歌坛,已经过去了230天。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最近,小哥的《一剪梅》,一夜之间红遍欧美。
挪威第一。
芬兰第二。瑞典第二。如此火山喷发式的热度,对于华语歌坛,是史无前例的。 在国外的某知名音乐平台上,许多人以《一剪梅》作为蓝本,演绎成包括嘻哈、摇滚、情景剧等多个不同版本。
甚至有人评论:“费玉清可能是比迈克尔·杰克逊、莫扎特、‘灵魂歌后’艾瑞莎·弗兰克林更牛的歌手。”
现如今,费玉清俨然成为外网“流量担当”。
[iframe]"[/iframe]费玉清的《一剪梅》被演绎成各种版本而这一切都源于《一剪梅》中的一句歌词: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这句歌词,起初由中国网红“蛋哥”演绎。
欧美网友一番操作猛如虎,坚定地得出结论,这句歌词的意思是:
The snow falls and the wind blows.(翻译:下起了大雪,吹起了大风。)
长期受困于丧文化的欧美青年闻之,仿佛瞬间找到了远方的“精神战友”。
“月底没流量了,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
“天啊,我男神有女朋友了,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
外国网友制作的表情包神奇的互联网时代,可以让一个人红得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由分说地曲解了歌者的衷情。《一剪梅》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最早是台湾中视电视剧《边城梦回》的主题曲。
但是因为一场大水,许多资料毁于一旦。
一年之后,1984年12月,《一剪梅》作为电视剧同名主题曲被广为传唱,费玉清也随之走入国人视野。
三十余年光阴流逝,当年的《一剪梅》经久不息,已经成为费玉清身上“标签式”的存在。
三十余年后的2015年,电影《夏洛特烦恼》成为票房黑马,将一手“怀旧牌”打出王炸,一曲《一剪梅》重出江湖,被影片赋予了新的含义。
[iframe]"[/iframe]电影《夏洛特烦恼》片段一首歌曲,搭起两种文化的桥梁,勾起两个时代的对话,也同样标记着演唱者的人生节点。
在《一剪梅》之前,费玉清唱初恋、唱梦驼铃、唱白云长天,也唱故乡的一抔黄土,在此之后,他的歌里多了许多相思和叹惋。
那一年,她从他的生命中路过,从此,他的人生就只剩下思念。
01
几年前,费玉清的一位友人到日本旅行,偶然间遇到了他。
寒暄中,费玉清淡淡地说:“只是每年都会来走一走。”
回台后,友人向费的助理询问,助理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小哥(费玉清的昵称)都会在日本呆上一周,在某一个地方等一位女士。”
“三十多年,从未间断。”
上世纪七十年,中国台湾娱乐圈还是“秀场时代”。
大到大饭店,小到歌舞厅,到了晚上找来艺人唱歌跳舞或主持,观众买票入座,吃喝观赏,花点小钱开心几个钟头,不论寒冬炎夏都是好节目。
1977年的某一晚,台北第一大饭店迎来了当时炙手可热的“金嗓歌王”费玉清。
虽然出道不过短短几年,但他早已俘获了一众女学生的芳心,是无数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年轻时的费玉清彼时,正在台北留学的日本女孩安井千惠慕名而来。 秀场在饭店的二层,嘈杂、拥挤,一个异国女孩漫不经心地吃着茶点,等待着海报上的那个男孩。
光束点亮,男声入耳,聚光灯下,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只是不动声色地吟唱,却拉开了一双人半生的羁绊。
很多年后,女孩还是能回忆起初见时的场景:“一听到他的歌声,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安井千惠演出结束后,安井千惠大胆闯进后台,向费玉清提出合影。 往后四十余年,女孩搬了很多次家,也遇到了很多人,但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即使褪了色,仍然依稀可见——
那一晚,两人笑靥如花。
费玉清与安井千惠秀场一别,却不是永远。1978年,费玉清前往日本演出,再次偶遇了一年前冒冒失失闯入后台的女孩。
冥冥之中的缘分,让二人坠入爱河。
但一个“缘”字,写满悲欢,成就了很多情谊,也拉扯了太多相思。
1980年,人们惊喜地发现,在各大颁奖典礼上,歌星费玉清身边多了一个娇俏的女孩。
他不多做解释,紧紧握住的两只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左起:费玉清、歌手凤飞飞、安井千惠1981年,时年26岁的费玉清与安井千惠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将心之所属,告诸公众。眼看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奈何人生如萍,聚散无常。
订婚后不久,安井千惠的父亲请费玉清到日本一叙。
安井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世家,不屑费玉清的艺术事业,故而要求其退出娱乐圈,入赘日本,子随母姓。
七尺男儿不愿委身异国,更不愿放弃歌唱事业,思前想后他对安井说:“你要跟我,就留下来,我不会去日本的。你要走,我就送你离开。”
父命难违,安井千惠最终选择解除婚约。
费玉清与安井千惠往事只能回味,谈及从前,费玉清的记忆里永远有一棵柿子树。 他到安井家做客是在秋天,院子里的柿子树结满红彤彤的果实,点亮了霜天。
费玉清接过安井递来的两个柿子,柿子多汁,他吃得狼狈,她笑得灿烂。
来时欢喜,去时悲。
离开的那天,瘦小的安井提着一个大袋子给费玉清送行,费玉清打开袋子,发现她把一树的柿子都摘了下来。
他走了几步回头望,发现她站在路边兀自垂泪。
从那以后,费玉清心里的柿子树再也没有开花结果。
后来,安井嫁作他人妇,时不时会漂洋过海赴台北看他的歌会,费玉清总是微笑与她的孩子合影留念,他称她为故人,他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头。
90年代初,费玉清与安井千惠的孩子合影2007年,52岁的费玉清在新加坡的豪华游轮上举办船上演唱会。安井与父亲也恰巧在船上。
演出间隙,安井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船上寻找那个久违的身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她向父亲哀求:“爸爸,我好想见费君一面。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
父亲尚未答话,安井抬头只见费玉清正在不远处望着她。
一瞬间就像回到当年的秀场后台,她眼中的喜出望外与从前毫无二致,但是他们却只能以礼相待。
费玉清与安井千惠,摄于2007年新加坡船上演唱会那一日的船上演唱会上,费玉清演绎了刚刚发布不久的《千里之外》。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此前在录音棚录制时,作词人方文山在一旁作陪,他说:“小哥差点泪洒录音棚。”
或许,人世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那人明明就在那里,却无路可寻。
此后半生,费玉清也曾有伊人相随。
几年前,台湾歌后江蕙曾公开表示:“费玉清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伴侣,等我们两个人老了如果都还没有结婚的话,我们会选择结婚。”
费玉清与歌手江蕙奈何蝶恋花香花无语,他说:“说出口的爱,哪怕在错过之后,也无法轻易改变。” 再听《千里之外》,那份穿越时空的凄美愈发清晰。
费玉清说:“不是随便牵手就能点燃一场爱情,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能将就半生、恩爱承欢。”
轻飘飘的旧时光渐渐远去,回头再看已匆匆数年。
如今,费玉清已经65岁,他用绝不入赘表明忠孝两全,也用终身不娶宣告——除了她,谁都不行。
02
2019年11月7日晚,64岁的费玉清在台北完成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正式宣布封麦。
费玉清泪洒舞台2020年1月19日,在综艺节目《我们的歌》中,他与青年歌手阿云嘎最后一次演唱《晚安曲》之后,平静地消失在茫茫人海。[iframe]"[/iframe]2020年1月19日播出的《我们的歌》,是费玉清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有人曾问他退休之后做什么,他说他这辈子其实只会唱歌。
相熟的人在一旁笑着调侃:“你可以每天骑着脚踏车到处收租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除了是深情的歌手,费玉清还是演艺圈“非著名包租公”。
主持人邓志鸿与费玉清一家都私交甚笃。
90年代,两人一起跑秀场讨生活。
费玉清的母亲是湖南人,做得一手好湘菜,每每晚上12点收工,邓志鸿喜欢到这位老朋友家讨一顿夜宵。
酒足饭饱,费玉清开车送他回家,路过台北最繁华的忠孝东路,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时费玉清会指一指途经的几栋建筑。
繁华的忠孝东路“老邓,那栋房子是我的,我租给便利店了。” “那个银行的楼上也是我的。”
“那边那个办公楼也是我的。”
台湾最大的电影拍摄基地——阿荣片场,占地4万平米,包括《赛德克巴莱》、《海角七号》等几乎所有的台湾电影都曾在此取景。
而这里,曾经是费玉清名下的一片农场。
阿荣片场买房,似乎是上个世纪出道的很多艺人理财置业的主要方式。 费玉清对身外之物并无太多执念,因此买房也十分随性。
据说,他喜欢走到哪里房子就买到哪里,世界各地都有他的房产,房子多到有时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关于此,江湖上还流传着一则逸闻:
有一次,费玉清在香港工作,看中了一处房子,就让助理去询价,结果找到该处房产的房主之后,发现这个房子竟然是自己名下的。
房子很多,但他并不热衷于炒房,房产几乎全部交由专业团队出租。
而收回来的租金,也会有很大一部分被他拿出去做善事。
2008年汶川地震,他当天就给灾区捐了50万。6天后,他又以一首《爱心》筹得100万美金善款。
2009年起,费玉清每年1月,都会向慈善机构固定捐赠1000万元新台币,用于公益事业。
在内地的助学慈善圈,流传着一个名叫“张叔叔”的传说。
多年以来,费玉清坚持向内地贫困学生捐款捐物,累计资助了400余个孩子。
而所谓的“张叔叔”,则是取自他的本名,张彦亭。
03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涓涓细流渐为人知。
每次访谈节目,总有主持人希望他能聊聊这传奇的人生。
但费玉清只是谦逊道:“我真的没有,不能硬编。”
外人看来精彩的一生,他却只道是平常,在他眼中,每次落幕之后,他就只是父母的儿子,一个普通人。
左起:费玉清、母亲谭秀霞、父亲张舞曦、姐姐费贞绫(1991年剃度出家,法号“恒述”)、哥哥张菲费玉清接商演时,唯一的条件是能带着母亲一起;开演唱会时,母亲一定在台下共赏。 从艺四十余年,他去哪里唱歌,就把母亲带到哪里。
2010年,母亲病逝。
费玉清曾拉着哥哥张菲(原名张彦明)的手请求:“不要那么赶着妈妈下葬,在冰柜里搁两三年也没有关系。希望多陪妈妈,也感觉妈妈还在。”
左起:费贞绫、费玉清、母亲谭秀霞、张菲2013年,费玉清像往年一样举办个人巡回演唱会。那年的最终场,他以经典歌曲《朋友一个》开场。
但只唱了一句,便哽咽得无法开口,频频以手捂嘴,试图抚平情绪。
整整2分钟,费玉清独自站在台上,身后是一如往常的伴奏,千言万语却化作无声哽在喉头。
后来,他又唱起《想要跟你飞》,一番周折,一曲唱罢他直言是为了亡母的特别演唱。
那一年的演唱会,除了《想要跟你飞》,还有一首不同寻常的歌——《等一个人》。
演出结束后,音乐人王祖寿在后台同费玉清开玩笑:“这首歌在楼梯间响了好多年,终于得见天日了。”
王祖寿第一次听费玉清唱《等一个人》,是在2002年,费玉清第一次筹备个人演唱会的时候。
“那是一首非常冷门的歌,他却注意到了。”
这首歌,费玉清准备了十年,珍藏了十年,或许歌词就是全部的答案:
我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忘了自己的青春,谁叫我答应过她,等白了头也不负心。
费玉清65年的人生,接连经历了父母的离世、封麦退场。
万贯家财与万人崇拜加身,什么都得到了,什么也都放下了,只是那个人,他终究是无法释然。
最近几年,每到费玉清的生日,安井总会在社交软件上,发一张旧照,说一声祝福,多年以后,依旧心绪难平。
只是那个外人不得而知的约会,她从来不曾出现。
几年前,安井千惠在社交软件上祝福费玉清她不会来,他一直等。 等待,或许不是为了那人能回来,而是找个借口不离开。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曲终人散的时刻,任雪花飘飘,北风啸啸,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人生最怕的事,就是在某个夜晚,无端想起一个人,她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许,但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明天里。
但人生也就是如此,没那么多白头偕老,也没那么多久别重逢。
多的是,爱而不得和再也无法从头来过。
一首心曲,万般情长。
但愿有一天,唱歌的人不再等,听歌的人也不再单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