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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亦有道(1)
送交者: wangguotong[★★★声望勋衔13★★★] 于 2024-10-19 1:25 已读 2685 次 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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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亦有道1

作者:明志·致远

偷盗这些古往今来很多很多,有摸金校尉,有燕子李三,济南李圣五,有天下无贼火车上黎叔表演的剥生鸡蛋壳,还有东北铁路大盗黄瘸子等等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户人家,和我家还带点亲戚,那时候讲故事,说洗脸盆放两条小刀鱼,练习食指和中指去夹刀鱼的背脊,能熟练夹起来,就能出师了,哈哈,想想也有点意思,只能算是童年记忆。

人间正道是沧桑,古往今来,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法治社会,还是要遵纪守法,照顾好自己,家人,为社会做正能量的贡献。

19867月上旬的一个晴天,一个身材瘦削、脸色白皙的少年出现在辽宁省大连市胜利桥自然科学博物馆。他,就是年方16岁的邓祥民。

邓祥民出生于湖北省武汉市的一个工人家庭,查其祖上,门户里从来没有人习练过武功,也没有任何男丁女士偷盗过哪怕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的东西。但是,到邓祥民这一代,因为他的这次纯因心血来潮之间而生成的东北之行,就出现了邓祥民这样一个日后震惊整个中国警方的独行大盗、罪恶杀手。

邓祥民是一个天生神童,这一点,无论是他自幼相处的邻居,读书时的老师、同学,还是传授他盗窃技艺的师傅,甚至后来承办案子的警方人员,都一致予以承认。邓祥民自幼读书,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的聪明在于常人远远不及的悟性,也就是举一反三式的理解。任何他所感兴趣的知识,只要一接触,稍稍有些理解了,他就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悟出那些对于有些人也许一辈子也难以悟得出的那种内在的规律性的东西。不难想象,这种聪明对于他的学业,具有什么样的作用。因此,邓祥民的读书从来都是轻轻松松,别人都在捧着课本死记硬背,他却在阅读金庸的武侠书和日本的推理小说。

这年初夏,邓祥民非常省力地参加了中考,考完后,他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就像一个全国大赛的长跑冠军有一天站在武汉长江大桥的桥头,根本不会关心自己是否能够走完整座桥面一样。按照他事先跟家长的约定,为了避开武汉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溽热,决定到北方去走一趟。当时邓祥民家的经济条件处于中等,家长还能拿得出这笔旅费,只是担心儿子的安全。但邓祥民说服了家长,最后终于得以成行。

邓祥民的家长当时绝对没有想到,就是这次赴北方的旅行,使邓祥民迈出了走向罪恶的第一步。

在这之前,邓祥民没有出过省境,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先乘坐京广线火车去了北京。在首都待了几天,然后再去了沈阳,玩过沈阳后又来到了北方著名的海滨城市大连。

这天,邓祥民先去了大连自然科学博物馆,参观完博物馆后,又去海滨。先坐车,然后再步行,还没抵达,腹中已经鼓鸣,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于是走进了路旁的一家小饭馆。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饭馆的午市将过,店堂里只有4位顾客。迎门那副座头上,占着三个操辽西口音的大汉,一桌菜肴已经吃残了,一片杯盘狼藉,但三人酒兴不减,还在吆五喝六地划拳赌酒。店堂里侧的一张桌旁,坐着一个老头。这个老头的年龄一眼看去很难确定,从他那张皱纹斑驳的脸面和颏下垂着的尺来长的飘飘银髯判断,说他八十岁只怕还嫌打了埋伏;可是,从他那双看起人来神光四射的眼睛和举足抬手来看,又像是不过六七十岁的样子。

邓祥民走进店堂,看了看,在那三个划拳大汉旁边一张桌子旁坐下,对走上前来的老板娘说:“我要一碗面条,别搁蒜。”

那老头本来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大汉划拳,邓祥民那还没有完全变过声来的嗓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眼球一动,朝邓祥民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邓祥民要的面条很快就上来了,他刚开始吃的时候,划拳的大汉突然吵了起来,先是互相恶骂,然后就拍桌子,继而站起来推推搡搡。不经意间,把一个还有一半酒的酒瓶和一个空盘子从桌上弄得掉落下来,一旁站着的老板娘见状尖声叫嚷起来。就在这时,正在吃面条的邓祥民放下手里的筷子,弯下身子双手往前一抄,竟把距离地面不到一尺的酒瓶和盘子全都接住了!

邓祥民的这一手,使那老头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得滚圆,随后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这个看上去一身斯文相、瘦瘦的少年。

邓祥民没有注意有人注视他,吃完面条,付了钱,就背上他那个大书包走了出去,朝海滨方向而去。长髯老头稍一沉思,也结了账,尾随邓祥民而去。

邓祥民到了海滨,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大海,一时兴奋得难以自制,迫不及待地冲向沙滩,连鞋带裤闯入了海水。这时,他看见另一侧的泳场有大批的游客在游泳,于是便向人打听更衣室在哪里,想也去跟海水亲密接触。邓祥民打听清楚后,向更衣室方向走去的时候,碰到了先前那个长髯老头。

长髯老头其时倚在一堆海滨浴场损坏了的小船旁边,一条腿弯曲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看到邓祥民走过去,便朝他招手。邓祥民驻步,看了看老头,他先前在饭馆吃面条时根本没有发现有过这样一个老头,因此说不上认出认不出,但他见状马上上前去,关切地询问:“老爷爷,您怎么啦?”

“我的脚扭了一下,痛得难以着地!”

邓祥民想了一想:“您跟谁一起过来的?他们人在哪里?我给您去找来好不好?”

“孩子,我就是这里的市民,不是外地游客,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邓祥民毫不犹豫地说:“那我送您回去!或者,去医院看一看?”

老头点头:“去医院就不必了,还是回家吧。孩子,那就麻烦你了。”

邓祥民打消了下海游泳的主意,扶着老头离开了沙滩。刚刚走得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件事做起来非常吃力,因为老头的一只脚只能稍稍沾地,得靠臂膊撑在他的肩膀上行走,这样,他整个人就等于成了一根拐杖。邓祥民是一个非常善于动脑筋的人,他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路边,不时有民工模样的人推着刚卸了货的架子车经过,何不出钱租一辆,请他们把老头推着送回家去?

但是,老头听了邓祥民的这个主意,却只是摇头。

邓祥民以为老头心疼钱钞,便说明到“老爷爷,不管他们要多少钱,都由我来支付好了,我先付钱,您再上车。”

老头没有吭声,还是摇头。

邓祥民又说:“我陪着您老一起走,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老头还是摇头,但总算开口了:“不行!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颠呢。”

邓祥民只得放弃这个主意,继续扶着老头往前走。一路走去,汗水也一路流着。没多时,邓祥民已经浑身湿透,但他还是像刚开始那样,嘴里不时说着话,招呼老头脚下当心,还停下在路边的小贩那里买了一把阳伞让老头打着遮阳光。

又走了一段路,邓祥民突然发现路边有出租自行车的摊头,于是征求老头的意见:“老爷爷,咱租辆自行车,您老坐在上面,我推着您老慢慢地走行不?”

长髯老头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他侧着脸打量着邓祥民,“你这样一个瘦瘦的孩子,能推得动我这百十斤?”

“没问题的!我参加过中学生自行车赛,自行车技术好着呢!”

“那就试试吧。”

邓祥民于是支付了押金,租了一辆自行车,把老头载上了,慢慢地往前推。行了一程,到了一个岔道口,邓祥民问:“老爷爷,咱应该往哪边走?”

老头说:“这两条道都能到我家,走这条,路近些,不过有一段很颠的;走那条,路平得很,就是要多走大约两里地呢!孩子,你推得这样累,咱就走这条近道吧。”

邓祥民摇头:“不,老爷爷,您受不了颠的,还是走远的这条道吧。”

就这样,邓祥民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辛劳,终于把长髯老头送到了家门口。这老头住在一个僻静角落,那是一条小巷的尽头的一个小小的院落。自行车推到门口,邓祥民停下后,把老头从车上扶了下来。老头待邓祥民停好自行车后,抓住邓祥民的手,连声道谢,说话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却注意着邓祥民的双手。

邓祥民把老头搀扶进小院后,正要告辞离去就被老头唤住了:“喂!孩子,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吧,我们聊聊。”说着,指了指小院一角的葡萄架下,扯着邓祥民的手过去,让邓祥民坐在一张凳子上。

邓祥民惊奇地注意到,刚才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老头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了。但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看着老头从葡萄架上摘下葡萄,又从屋里捧出一个大西瓜,切开了放在他的面前:“孩子,累了你一路,又流了那么多汗,痛痛快快吃吧!”

邓祥民吃西瓜、葡萄的时候,老头在一旁不时发话,问的都是关于邓祥民的家庭和他个人的情况:什么地方人?家里几口人?家长是干什么工作的?在什么学校读书?成绩怎样?

邓祥民一一回答,当他感到对方问得差不多而他也吃饱了水果正要开口告辞时,老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学过武术吗?”

“没有。”

“从来没有?”

“是的,从来没有。”

“把你的手给我看!”

老头把邓祥民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左手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最后望着邓祥民的脸,喃喃而语:“难得!难得!”

邓祥民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听得老头又问了:“孩子,你想过要学些什么功夫吗?”

邓祥民回答:“想过,我看了《少林寺》后,一直想去少林寺学习武功,可是没有条件啊!武汉我也打听过,没有这样的武师。”

老头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邓祥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他已经伸手抓起面前盘子里的一串吃剩的葡萄,朝空中一抖,那十几颗葡萄就像流星似地从上而下掉落下来。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老头坐在原地不动,双手朝空中一阵乱抓,竟然把一颗颗葡萄全都用手指夹住后放在盘子里,最后一颗也没有掉落在石桌上!

邓祥民触点似地一蹦而起:“老爷爷,您……您是武林高手啊!”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喉咙口,就像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对于邓祥民来说,他自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等使他激动万分的事情

老头微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我不是武林高手,我是扒窃高手!”

“啊?”邓祥民目瞪口呆,“扒窃高手?扒手?”

“对!扒手。不过,孩子啊,像我这样的扒手,你别说看了,连听都也没听说过的。不要说你了,只怕你的家长也都没有听说过。你要听一听我是什么样的扒手吗?”

邓祥民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他迷惘地眨着眼睛,又盯着老头看了又看,最后迟迟疑疑地缓缓点头。于是,老头就讲起了他的情况——

老头姓彭,名天辰,祖籍山东烟台,七八岁时随其父母闯关东来到奉天,也就是现在的沈阳,过了几年,其父母相继病亡,他就成了流浪儿。13岁那年,彭天辰在流浪途中意外遇到当时被黑道上称为“盗宗”的著名扒手“圣手章”。这“圣手章”的真实姓名彭天辰至今不知,因为“圣手章”虽然收其为徒,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姓名和其他情况。江湖上也只称其为“圣手章”。后来,“圣手章”失踪后,已经出道的彭天辰从其他人那里陆续知晓了一些“圣手章”的情况。

据传,“圣手章”是东北锦州人,幼年拜得名师习练扒窃技艺,同时又是一名精通轻功的武林高手。“圣手章”的扒窃本领堪称奇绝,他可以掏人内衣口袋中的物品,也能双手同时分掏两个人的口袋,同时又把另一样东西放进原口袋。“圣手章”成名三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失风落网的纪录。民国前期,“圣手章”为了替人出气,在北京戏园子偷了当时任“大总统”的袁世凯的一个姨太太的首饰,又把一张自画的狗头人身图像粘贴于其背后的衣服上。惹得那个深受“大总统”宠爱的姨太太对着袁世凯大发雷霆,又闹着要自杀,袁世凯盛怒之下严令缉拿“圣手章”。当时,光北京、天津两地就出动军警密探3400人,整整侦查了半年,连“圣手章”的确凿消息也没有得到。

后来,奉军大帅张作霖执政时,“圣手章”又一次在黑白两道大出风头:当时,张作霖给一位住在天津的奉军将领写了一封绝密信札,专门指派副官顾铭锷赴津递送。顾铭锷一路小心,但抵达目的地后发现那封信已经变成了一张报纸!

张作霖盛怒之下,指令时任京师警察厅侦缉处长的雷恒成专案侦查。京师警察厅为此在内部制定赏格:谁逮住“圣手章”谁就能拿到赏金800元,同时提升两级。当时的800元是什么概念呢?这里可以举两个例子:北京大学的学生包饭费用每月仅6元钱,8人一桌,6菜一汤,馒头米饭尽吃;当时的大米每斤6.2分,猪肉每斤2角钱,白糖每斤1角钱。

雷恒成主持的侦查专案班子折腾多时,只查到了一张“圣手章”跟人的合影。面对着张作霖的一次次的催逼,雷恒成已经感到脖颈上凉嗖嗖的像是已经架上了刀子。就在这时,雷恒成在去离侦缉处不远的一家小饭馆吃过午饭后,突然觉得口袋里似有异样,伸手进去一摸,触到一个信封,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目瞪口呆──竟是那封还未曾开拆的密札!

“圣手章”严格奉行着据说是师训,也是符合“盗亦有道”精神的原则:一不贪钱财,作案必须恰到好处,不能穷凶极恶;二不近女色,入其师门,便像遁身空门一样终生不能结婚。据说只要遵循这两条做,就可保得一生平安。彭天辰跟着“圣手章”学了数年,于“圣手章”六十岁时满师。次日,“圣手章”就失踪了,至今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彭天辰学得一手扒窃绝技之后,只稍稍露了两手,便赢得了众多江湖同道的敬畏。抗战胜利前后,不知是谁,给他起了个绰名叫做“民国盗宗”。不过,彭天辰虽然有着扒窃绝技,但他为保太平,始终有着一份固定职业,开了家杂货店。一直到解放后,彭天辰才放弃店铺,以一个干女儿的资助和替人治疗跌打损伤为生。当然,由于其名声在外,前来送钱送物的扒手始终不断,即使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每年有扒手悄悄摸上门来向他进贡钱物、票证。当然,其中肯定有人向其“请教”扒窃技艺的。

彭天辰这时已经年过八旬,他想到了这门技艺“后继有人”的问题。这几年一直在留心着想物色一个“资质优良”的徒弟,以把自己从“圣手章”那里学得的盗窃技艺传下去。但是,他接触过数以千计的少年,竟然没有找到一个符合资质要求的,今天,他在无意间遇到了邓祥民,考较之下认为其符合资质要求,所以正式跟邓祥民谈起了这一问题。

邓祥民不愧为神童,其当时的思路就已经十分清晰,他听了彭天辰的一番话语后没有立刻表态,想了一想,问道:“老爷爷,您为什么看中我要作为您的传人呢?”

彭天辰一愣之后,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根据我的师傅‘圣手章’的收徒规矩,所收的徒弟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第一,必须是从来没有涉及过偷盗之事的,而且头脑中也必须没有偷盗的概念,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在跟你谈的时候已经了解过了;第二,必须具有与生俱来的灵敏,也就是说,得有一种天生的灵敏和敏捷,你先前在饭馆里出其不意捞接住那两件东西,就反映了这一点;第三,得吃得起亏,刚才我在给你说我的师傅‘圣手章’的事情时已经说过,传下来的师训是‘不贪’,吃得起亏,不算计他人就是‘不贪’的基础,你刚才一路上对我的帮助已经说明这一点——其实,我的脚扭伤一说是假的;第四,必须吃得起苦,我看你刚才一路上出力流汗,毫无怨言,这说明你是吃得起这份苦的;第五,必须具备先天的生理条件,你不知听说过没有,你们湖北的武当山的武当派道士收徒弟时,得看手指,手指根部逆序粗,而指尖又得平的少年,才能成为武当派的传人。我这里也是这样,得看身材,看手指,看相貌,看眼睛。因为有这五点,所以我决定收你为徒弟。孩子啊,你可以想一想,中国尽管人那么多,但是要寻找一个具备这五点条件的男性少年是何等不易啊!所以,你我今日一遇也是天意。你还是顺天意而行之吧!”

邓祥民听到这里,禁不住热血沸腾,寻思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我如果不抓住,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于是,他点头道:“我愿意拜老爷爷为师!”

彭天辰正色道:“不过,你得考虑仔细了,跟我学艺,是不能结婚的!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对于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结婚这个概念基本上还是没有的,所以根本不会去考虑承诺的后果,邓祥民毫不犹豫地说:“我做得到!”

彭天辰又说:“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要认为你学会了这门绝技,世界上的钱财就全是你的了,如果你这样想了,就会这样做,这样做了,就会自取灭亡!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解放后没有作过一次案。因此,你学会了这手技艺,最好是当它没有一样,只不过是有备无患,临时急用而已。你还是要勤奋读书,将来要有一份工作,靠自己的合法收入吃饭。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前面说过,邓祥民当时还是一个没有失足过的少年,他的头脑中还没有作案的概念,他之所以对学盗窃技艺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好奇,其次是平时武侠小说看得多了,非常相信这种所谓的“缘份”,因此,他又是毫不犹豫道:“我做得到!”

彭天辰又说:“还有,此事你必须绝对保密对任何人都保密,包括父母!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

“好吧,现在,你行拜师礼吧。”

邓祥民一听大喜,他不知应该如何行拜师礼,便按照武侠小说里所写的跪下磕头;又不知究竟应该磕几个头,寻思礼多人不怪,总是磕得越多越好,就跪在地下一连磕了十几个头,直到彭天辰笑着说“好了好了”,这才站起来。

从这天起,邓祥民就算进了师门,由彭天辰开始正式传授盗窃绝技。由于邓祥民这次最多只能在彭天辰身边待50天,所以彭天辰特地制订了一套适合其长期自我练习的训练计划。彭天辰之所以称为“民国盗宗”,其盗窃绝技确实是罕闻罕见的,邓祥民其实只学到了彭天辰的一部分技艺,就已经横行大半个中国,由此可见彭天辰这一套技艺的厉害。彭天辰让邓祥民先从气功的吐纳练起,每天早中晚各练一个时辰。与此同时,也练手指功力,那就纯粹是大吃苦头了:一种是把双手一个个手指轮流对准一张悬挂着的生牛皮上捅,每天规定得捅两次,每次一小时;一种也是每天两次一次一小时,是把双手的每两个并列的手指轮流组合着夹提悬吊着砖头的细绳。另外,作为休息,彭天辰还教邓祥民开各种锁具的技艺。

邓祥民每天练习时间不少于14小时,练了三天,两只手的手指头已经红肿流血,有几个指甲也松动欲落,十指连心,痛得他冷汗、眼泪齐淌。彭天辰问他是否挺得住,如果挺不住的,可以反悔,离开这里。邓祥民咬紧牙关不摇头,彭天辰于是用中药熬汁后让他浸泡和服用,虽然仍旧疼痛,但是始终没有化脓,而且几天后红肿就开始消退。这个药方也是师门中的不传之秘,后来据说也传给了邓祥民。邓祥民最后在南京被捕后,有关部门闻知该药方后甚感兴趣,让邓祥民交出药方,遭到邓祥民的拒绝。

就这样,邓祥民在大连一直待到当年8月下旬。其间,他只给同学打过一次电话,获悉他已被武汉一所不错的高中所录取;给家里写过一封信,说在大连打工,要到开学前才回来。

1986827日,邓祥民告别彭天辰,离开大连返回武汉。临走时,彭天辰给了邓祥民1000元钱,反复叮嘱一是必须保密,二是不得尝试作案。其实,邓祥民此时还没有正式学习扒窃技艺,让他掏人钱包手指头虽然已有把握,但是行窃经验全无,要偷也是勉为其难。不过,他的开锁本领已经超过社会上一般的修锁摊头上的师傅,寻常的防盗锁根本难不倒他,只消用一根细钢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邓祥民回到武汉后,上了高中,一边读书一边自己练习彭天辰传授的技艺。到放寒假时,邓祥民再次去大连见师傅。彭天辰一考较,发现邓祥民练功进展甚快,而且非常难得的是他的悟性极好,所有传授的内容竟然练得没有一点走样。于是,开始传授新的内容。

1989年仲秋,中国北方已是秋风习习,凉意透人。8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辆黑色出租汽车载着一老一少两个乘客来到大连火车站。

这两个乘客,就是前面介绍过的“民国盗宗”彭天辰和他的得意弟子邓祥民,今天,彭天辰是给邓祥民来送行的。这是他们相识至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武汉少年邓祥民在偶然来到大连旅游时,无意间被彭天辰所看中,收为弟子。此后,邓祥民的每个寒暑假都是来大连度过的。他来大连,不是度假,而是向彭天辰当面求教盗窃技艺。如今,整整三个寒暑假过去了,邓祥民已经完成了他那特殊的学业。

从外形看去,邓祥民还是三年前的那副模样,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只是个头长高了些,已经到了1.70米,外出时有时戴一副平光眼镜。即使是最高明的反扒专家,也不可能看出这是一个身怀绝技的超一流的顶级扒手。三年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苦练,使邓祥民掌握了以下可以称得上耸人听闻的本领—

一把由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的彩色纸条,每个纸条宽不到1厘米,长不过3厘米,抛向空中,乱纷纷地飘落下来,邓祥民可以按照彭天辰在一旁即时发出的连珠般的口令,就在那飘落下来的瞬间,用双手的任何一对相连的手指,说红叼红,要绿钳绿,一口气扒住10个以上!

一把也是数种颜色组成的小如弹丸的“弹子糖”,从横向抛洒而出,邓祥民能够在那眼不错珠的瞬间,左右开弓准确地叼钳住预先说定需要的颜色!

一块置于包袋中的重达3斤的砖瓦,可在1秒之内被邓祥民轻松自如地以双手的任何两个相连的手指叼钳出来;同样,也可以在这点时间里把相同重量的砖瓦放进某个包袋。

一叠刚从银行中取出的崭新连号钞票,放在口袋里,邓祥民可以在一瞬间窃取到其中的一张。

两人迎面相遇,不必驻步,邓祥民就可以在交会的一瞬间以刀片割开对方的上下4个口袋,另一手窃取袋中之物。

邓祥民可以在瞬间以两个手指夹着刀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割开由12层帆布和1层牛皮缝制的口袋,窃取袋中之物。

两人同行,邓祥民可以在从背后超越对方的瞬间,轻而易举地凭手指接连扯开两层拉链,窃取袋中之物。

邓祥民能够凭着一串特制的钢丝勾子,用常人以原配钥匙打开各种防盗门的速度打开市场上出售的任何一种品牌的防盗钢门和各种办公用具、家具上的全部锁具,然后用同样的速度完好无损地恢复原样。

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中的主儿开保险箱还得用听诊器,邓祥民就不必如此麻烦了,他还是凭那串钢丝勾子和对于各类密码锁已经烂熟于心的密码组合规律,在几分钟内打开任何一个市场上有得出售的保险箱。

此外,邓祥民还学会了利用轻功攀登建筑物,以极快的速度像泥鳅似地在人群中奔跑,不必担心会被人绊倒或者将别人撞倒,以及徒手同时格击三五条大汉的格斗本领。

最难得的是,邓祥民还以他那种独特的悟性,学会了彭天辰作为“民国盗宗”绝技精髓的“准确运用目光”。寻常扒手,正如反扒高手李小咪所说的:“鞋匠看脚,剃头匠看头,扒手看口袋。”全世界的反扒警察都是凭此来判断扒手而对此进行防范和捕捉的。但是,“民国盗宗”彭天辰的一套却不同,他教给邓祥民的是不看目标的口袋,而是看目标的眼睛,因为一般说来,凡有巨款或者贵重珍宝在身的人,往往总是神色凝重,戒备十足,一瞥之下就可察觉;一瞥之后就必须眼不斜视,也不要故意东张西望企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要使对方在失窃前没有感觉,在失窃后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就像其钱物是在空气中突然溶化的一样,这是其一。其二,在面对面地碰到目标准备下手时,必须把目光对准目标,但是——请注意之所以称为“绝技”,难就难在这里——目光必须非常亲切,非常柔和,亲切柔和得使对方感到你是一个没有任何邪恶念头的、值得信赖的人。这样,既可以减少对方的防范意识,也起到了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作用,上面目光瞅定了,下面就可以下手了。

彭天辰强调,要学会这项绝技,必须具备三种基本素质:一是定力,即使被瞅定的目标身上带着百万价值的财物,眨眼间就要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了,在瞅对方的时候,头脑里也必须忘记这一点,而只是亲切柔和地望着对方;二是知识和阅历,只有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气质、素质和所从事的职业甚至以往的经历,才能准确地调动相应的精神、气质而凝聚成的目光,以目光去和对方对话、交流;三是随机应变能力,有时判断失误,跟对方的目光交流失利,那就得迅速转换自己的目光,这就需要非同一般的判断能力和应变功能。

不难想象,这种绝技并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因为这似乎比演员的演技难度还要高出一大截。这也是“民国盗宗”彭天辰一辈子也只找到了邓祥民这样一个传人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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