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25日，山东省曲阜孔林，华东野战军司令部。
华东野战军师以上干部会议正在烈日当空、松柏掩映的孔林里进行。历史上，曲阜是文圣人孔子讲学的圣地，孔林则是孔氏祠堂所在地。如今一场决定中国历史走向的军事会议却在这个充满文人气息的庙堂中召开，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参会的有110人，绝大多数是从红军时期一路鲜血、一路火海中闯过来的英雄，7年后共和国举行将帅授衔，有109人当上了将军。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为如何解放山东省会——济南一事，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粟裕站在五万分之一的大地图面前，先是详细介绍了敌我双方兵力部署，然后提出我军的主要战法——“攻点打援”，也叫“攻济打援”。 6park.com

当粟裕说到“攻点打援”时，在座的多数将军们突然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中，我军的主要战法都是“围城打援”。即集中部分兵力对敌军某个据点围而不攻或者是佯攻，吸引敌军部队前来救援，然后我军半道设伏，将敌人援军歼灭在无险可守的野外。
这种战法是典型的运动战，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种战法对兵力众多、军心不齐的国民党军来说绝对是一个百试不爽的绝招，也是一记致命的杀招。仅仅两个月前，粟裕就指挥华东野战军外线兵团在豫东战役中使用“围点打援”的战术，先是攻克国民党军设防薄弱的开封，然后杀了一个回马枪，歼灭了来援的区寿年兵团，重创了黄百韬兵团，取得了歼敌9万余人的辉煌胜利。
但是在济南战役的作战会议上，粟裕却提出了“攻点打援”，绝口不提“围点打援”，在座的百位将军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将，谁都能听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千差万别。
听到粟裕介绍完，在座的百位将军无不震惊，马上就有些性格直爽的人站起来问道：“粟司令，攻城和打援到底哪个是重点？”
还有人问：“在兵力分配上如何保证重点？”
百位将军的震惊是有道理的，所提的问题也都是直击主题。 6park.com

我军自建军以来，在漫长的革命战争中，绝大多数时候都面临敌强我弱、敌多我少的情况。因此，集中优势兵力、一个拳头打人、先打弱敌和孤立分散之敌是每一位指挥员在制定作战方针时都坚持的一条铁的原则。可是眼下粟裕制定的这个“攻济打援”的方案，很明显是一个两头都是重点、两个拳头打人的主意。
特别是粟裕在兵力部署上，面对依托坚固防御工事的11万敌军，我军攻城部队仅仅14万人，几乎没有优势兵力可言。在座的将军们不禁心里直打鼓，这不是和我军一贯的作战原则背道而驰了吗？
在座的百位将军指挥，多数人都在粟裕的指挥下打过仗，而且时间也不短。比如1纵司令员叶飞、4纵司令员陶勇、6纵司令员王必成，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是粟裕的得力干将。还有一些人资历比粟裕还高，比如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早在红军时期就是军长，而那个时候的粟裕仅仅是师一级指挥员。
但是进入解放战争时期之后，大家都在陈毅粟裕指挥下作战，对粟裕的的指挥才能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陈毅也说“粟裕一身都是胆！”
可这次的作战方针完全是一个颠覆性措施，胜算能有几成？如果说过去我军取得的几场攻坚战的胜利还带有一定的突袭成分，那么眼下的济南战役绝对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堂堂正正之战。因为眼下国民党军在山东的地盘除了沿海的青岛和烟台之外，内陆城市就剩一个济南了，明眼人都知道我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济南。就连毛主席也在几天前的电报中说：
“此役关系甚大！”
敌我双方都亮明了底牌，而且我军并不占多少优势，这个仗怎么打？作为攻城兵团司令员的许世友，直到战役即将发起前还持保留意见，先是请示粟裕调整兵力配置，增加攻城兵力，然后又干脆直接向毛主席进言。 6park.com

看着台下将军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和提问，坐在主位的粟裕，此时显得极为平静，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大将风范跃然纸上，因为他此时的眼光不仅仅是盯着面前的济南，而是俯视着从济南到徐州甚至是长江沿岸。
他眼中的敌军，也绝不仅仅是济南的11万守军，而是整个国民党徐州“剿总”的80万大军！
曲阜会议是8月下旬召开的，而济南战役的设想早在7月初就已经提出了。
回顾之前半年多的战局不难发现，我军已经从战略反攻逐渐向战略决战迈进，作战模式除了以“不计一城一地”为原则的运动战，同时还增加了攻城略地的攻坚战。这一方面由于我军节节胜利造成了敌我双方实力此消彼长，我军的战斗力成倍地增加。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国民党军连连丧师失地，将主力收缩到了铁路沿线的城市里，依托坚固工事企图据守。我军要想打歼灭战、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就必须要啃而且要啃下攻坚战这块硬骨头。 6park.com

1948年上半年的战事证明，面对敌军重兵设防的大城市，我军有信心、有决心、有办法将其彻底解放，再不用像过去那样拿下一座城市等敌人重兵来了，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而又被迫撤出。
于是，当1948年7月中旬豫东战役的硝烟刚刚散去，毛主席在欣喜之余，又豪情万丈的向粟裕发出了解放济南的指示，要求他们在10天内将其拿下并且高瞻远瞩的指出：
“许谭兵团10日内外迅速夺取济南，然后于10月间南下配合夺取粟陈、韦吉打几个大仗，争取于冬季夺取徐州。”
毛主席的思路很清晰，解放济南，然后进军徐州，言外之意就是要在年底前将华东战场上的八九十万敌人全部收拾掉！
对于毛主席这一宏大的战略蓝图，粟裕也是激动不已的，因为这也是他盘算已久的战略规划。早在解放战争爆发之初的苏中战役期间，粟裕就设想过将来极有可能在华东地区与国民党军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战略决战，而眼下战局的发展，距离他两年前的那个设想越来越近了。
只是眼下刚刚经历了20天浴血奋战的华东野战军急需休整才能再战。
如果是换做一个骁勇胜过智慧的将领，既然上级有命令，自己也有信心，一定是马上执行。
但是对于粟裕这种从普通士兵成长为指挥数十万大军的名将来说，智慧和骁勇永远是平衡的，有多少谋略就有多少勇略，或者是有多少勇略就有多少谋略。
于是，粟裕对于毛主席最初的指示原则上表示坚决服从，只是根据部队的现状在时间上进行了调整，他认为部队必须休整一个月。
网上有一句关于“什么叫工作到位”的经典语录，其中有一句：
“请示工作说方案！”
粟裕恰恰是一个工作到位的卓越践行者！
他在给毛主席的回电中首次提出“攻城打援”的思路，然后也认为：
“只要济南解决，打援方面又取得胜利，则战局可能迅速转移，今冬攻占徐州之计划，实属极大可能！”
从粟裕的为人和能力来看，他的这个方案既是站在毛主席的战略视角上去制定，更是经过结合现状深思熟虑后的科学论断，而不是那种没多少真本事只会一味逢迎上级的官僚主义做派。 6park.com

对于粟裕的建议，毛主席和中央军委都极为赞成！换句话说，身在后方、运筹帷幄的毛主席和身处前线、统兵作战的粟裕，对于今后战局的发展，不谋而合。用粟裕的话说就是：
“济南战役，本身仅仅是个序曲而已！”
在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毛主席和粟裕之间的电报往来频繁，基本上讨论的都是“攻城打援”的部署，只是在细节上有所争论，但最后达成了统一。
对于许世友的进言，毛主席亲自出面做工作，三言两语就讲明了济南战役部署的各项利害关系，然后用下命令的口吻指出：
“整个攻城指挥，由你们担负。全军指挥，由粟裕担负！”
许世友对毛主席的感情，这在我党我军史上都是一段令人称道的佳话。既然主席放话了，许世友再无二话，兴冲冲地去指挥部队冲锋陷阵了。
这就是我党我军的优良作风，上下级之间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上级对下级的意见总是会进行认真的考虑、耐心的说服。济南战役的作战部署前前后后持续近两个月之久、但是在曲阜的作战会议就进行了近一周，就是明证。而下级尽管有保留意见，但是上级的命令一到，无论想得通想不通都会不折不扣亦或是创造性的去执行。
领导和干部的思想统一了，工作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第三、蒋介石揣着糊涂装明白，国军将领不知所措
就在毛主席和粟裕电文往来、商讨济南战役部署的时候，国民党的衮衮诸公们也在为这个问题吵得热火朝天。
所不同的是，我军领导和干部之间的商讨为一个赛一个大胜利奠定了基石，而国民党统帅和战将之间的争论为一败再败的结局买下了伏笔。
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在山东的战事大多是由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中将负责。
说到王耀武，想必读者朋友都很熟悉，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三期，大革命时期就追随蒋介石。无论是训练部队亦或是统兵打仗，王耀武在国民党军中绝对是佼佼者之一。 6park.com

“三李不如一王”、“宁碰阎王，莫碰老王”这些在国民党军中流传甚广的段子就是对王耀武最客观的评价！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74师，就是王耀武在抗日战争中一路战火、一路鲜血带出来的虎狼之师。抗日战争后期，国民党军整合正面战场的部队，编为4个方面军，王耀武担任第4方面军总指挥，下辖的4个军里，第18、74军后来都位列“五大主力”之一。
对于王耀武这位得意弟子，蒋介石也是钟爱有加，在解放战争开始前就把王耀武派到山东负责战事。济南战役开始前，他要王耀武“发奋努力、坚定意志！” 6park.com

不仅仅是在国民党军中声名显赫，就连我军对王耀武的评价也是极高的。
1934年的谭家桥之战，王耀武担任补充旅旅长，对阵红十军团。在兵力不占优势又被红军伏击的危急关头，硬是来了个绝地反杀。此役红十军团军团长寻淮州在作战中英勇牺牲，方志敏、刘畴西、胡天桃这些优秀指挥员被俘后就义，只有时任军团参谋长的粟裕奉命提前突围，躲过一劫。从此之后，王耀武在粟裕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解放战争之初的莱芜战役，粟裕千方百计使得陈诚做出误判，错误的命令李仙洲率部孤军突入。而此举并没有瞒过王耀武，他一度命令李仙洲火速向济南靠拢。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王耀武拗不过陈诚，最终眼睁睁看着李仙洲进了我军的战俘营。
不过由于王耀武的机敏果断，整编第12师还是虎口逃生了。战后的总结中，粟裕对此表示十分遗憾，对身边人说：
“王耀武的才干，在蒋军中是较为突出的。”
陈毅也说：
“王耀武是国民党中少有的明白人！”
而在济南战役前后，王耀武的确是国民党军将领中少有的明白人！
解放战争开始之前，论各个战场上的我军战斗力，除了刘伯承和邓小平指挥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之外，实力最强的就属华东地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部队（后来组建为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抗日战争结束前，抽调进军东北的11万大军中，超过一半以上的部队都是来自这一地区。调过去的这些部队，后来都成为东北野战军的主力纵队！
蒋介石能把王耀武派到这里，足见其才能。在整个战争期间，王耀武统率过的部队，前前后后也不少于30万人。
可是由于蒋介石的瞎指挥再加上各大派系将领之间的倾轧，王耀武基本上没怎么打过仗，他的部队基本上都是被派出去交给别人指挥，结果是一个接一个的损失掉了。特别是在1948年上半年，王耀武的部队在胶济线和津浦线被许世友指挥的山东兵团横扫1500里，损兵14万，丢掉了周村、潍县、兖州3个重兵设防的城市。再加上结束了豫东战役的粟裕部队西进鲁西南，坐镇济南的王耀武完全被华东野战军围的水泄不通。
面对大势已去的危局，王耀武再也拿不出当年抗日战场上的勇武之风和精明之略，用11万残兵去和粟裕的30万精锐硬碰硬，无疑是取死之道。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放弃济南，与徐州的刘峙合兵一处，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可是不战而退，蒋校长能同意吗？王耀武心里没底。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王耀武于1948年8月中旬来到了南京。
看到得意弟子到来，蒋介石表现的十分热情，特意把王耀武叫到自己的官邸，宋美龄还亲自下厨给炒了几个菜款待。
国民党军的将领数以千计，能够获得如此待遇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王耀武感激之余还是说出了自己放弃济南的想法。如果换做是一般人，蒋介石早就雷霆大怒了。可是蒋介石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想一位长者对晚辈循循善诱一样鼓励王耀武。 6park.com

蒋介石先是信誓旦旦地表示战局一开，他将亲自督促援军解围，然后又大谈特谈士气问题。对于王耀武提出的将整编第84师和新组建的第74师空运济南的建议，蒋介石也爽快地同意了，并且指示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具体负责，限两周内完成。
蒋介石对王耀武这番谈话完全是一种不接地气的敷衍之词！
援军有多少？中原、徐州地区的国民党军数量倒是不少，但是都集中在重点城市，一个萝卜一个坑，调得少了是肉包子打狗，调得多了后方不保。再说士气，王耀武既然能够亲自来到南京建议放弃济南，说明他已经对守住济南没有信心，骁勇善战的主将尚且灰心丧气，更何况是下属？明知道主将丧志、下属丧气，为什么还要死战呢？
此时的徐州“剿总”拥有近80万人马，是国民党五大战略集团中兵力最雄厚的一支，几乎囊括了绝大多数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承担着“屏障江淮、拱卫南京”的重任。
但是这么一大堆部队，蒋介石居然委任素有“逃跑将军”、“猪将军”之称的刘峙当总司令。不是说蒋介石糊涂到不清楚刘峙的能耐，而是从论资排辈的角度来说，能够坐镇一方而且老实听话的将领，蒋介石手上实在没几个。黄埔那帮学生倒是挺能打，也都听话，可就是资历太浅。
为了稳妥期间，蒋介石还把擅长打进攻战的杜聿明派去当副总司令，专门指挥机动兵团作战。他答应王耀武派去的援军，就是由杜聿明指挥的邱清泉第2兵团、黄百韬第7兵团和李弥第13兵团。
论关系，刘峙是王耀武的老师，杜聿明是学哥，有老师和学哥助阵，王耀武怀着一丝的欣慰离开南京回到了济南，一方面视察防御工事，鼓励部队，一方面静等南京方面的消息。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师刘峙一心保存实力，对空运援兵一事消极怠工，战役开始的时候，原计划两个师的兵力只过来一个旅。杜聿明则想当然地认为济南能守得住，要王耀武坚守15天，援军才能到达。 6park.com

听了学哥的话，王耀武心里直打鼓。杜聿明的3个兵团只有17万人，而且还分散在西起商丘、东到新安镇、南到蚌埠的漫长战线上。而与之对阵的是18万兵强马壮、严阵以待的解放军，并且是粟裕亲自指挥。且不说没有增强多少兵力的济南能否坚持15天，就算能，17万援军能从粟裕的18万大军中间穿过去吗？一年前的鲁南战役、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国军占尽了兵力兵器优势，结果也没能逃脱惨败的结局。如今兵力优势都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蒋校长揣着糊涂装明白，刘老师、杜学哥出工不出力，王耀武失望变绝望，灰心丧志之下指挥作战漏洞百出。他把最精锐的部队派到城东地势险要的砚池山，却把和外部联络的唯一通道——西郊飞机场交给了心怀二心的吴化文。
不仅王耀武对守住济南彻底丧失信心，就连增援部队总指挥杜聿明也担心豫东战役至区寿年兵团的悲剧在自己的部队中重演。而亲眼目睹了区寿年兵败被俘、自己死里逃生的第7兵团死灵黄百韬认为：
“济南必失，此行必是白忙一场。”
于是，机动兵团的17万援军在心有旁骛的杜聿明指挥下，如蜗牛爬行一样向济南蠕动，等济南已经失守、王耀武束手就擒的消息传来，走的最快的邱清泉兵团也不过前进了几十里，而李弥、黄百韬兵团居然还没有完成集结。
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国民党军将帅之间围绕济南如何战守的问题掰扯了一个多月，蒋介石揣着糊涂装明白，最终导致王耀武、杜聿明等一大帮将领不知所措。而经过一个多月休整和争论的华东野战军完全统一了思想，32万大军闻令而动，迅速到达指定地域。 6park.com

1948年9月8日，济南战役正式打响，攻城兵团按照粟裕的部署在许世友指挥下同时从城东和城西发起进攻。被王耀武视为“固若金汤”的城东防线仅仅撑了一夜，就被作为“助攻”角色的华野第9纵队和渤海纵队一举攻克。吴化文在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军事打击的双重压力之下，最终放弃了耍滑头的幻想，率所部2万人举行战场起义，为主攻部队闪开一条路。
拿下了外围阵地的华野大军如同猛虎下山般直扑济南城区，仅仅8个昼夜的功夫，我军就一举解放原计划打20天至1个月的山东省会济南，全歼守军11万，活捉了王耀武。
有意思的是，就在济南战役发起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吴化文起义的当天早上，素有写日记习惯的蒋介石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本晨首先默祷敬卜济南战局之能保否。蒙上帝示我以可保，此心为之大慰。以上帝允我之恩许，未有部实现者也。今后只要努力督导陆空军增援而已。”
堂堂三军统帅，居然像凡夫俗子一样把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成败寄托到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如果不是有日记为证恐怕谁也想不到叱咤风云的蒋介石会如此迷信。
5天后，怀揣着上帝“赐予”的“大慰”，蒋介石迎来了济南失守的晴天霹雳。上帝没给他“大慰”，却送来了一记丧钟。
“自觉无颜立世矣！”
蒋介石在当天的日记中如是说道。 6park.com

济南的迅速解放，毛主席惊喜之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在1952年10月26日视察济南时曾经对身边人说：
“济南战役打得那么迅速、那么彻底，天下恐怕只有两个人想不到，一个是我，一个是蒋介石。”


粟裕创造的“攻济打援”这一战术虽说没有实现歼灭敌人援军的目的，从全局看却要比多歼灭几万敌人的意义更重大。这是因为歼灭几万敌人容易，但是如果摧毁几百万敌人的士气却不是很容易的。
正如蒋介石对王耀武说的那样：
“打仗主要靠士气，鼓励士气，首先自己不要气馁。我们的失败是失败于士气的低落。”
从战役进程来看，敌人可能派去增援的兵力不可谓不雄厚，将领不可谓不骁勇。
徐州“剿总”握有七八十万大军，邱清泉的第5军、李弥的整编第8师、黄百韬的整编第25师都是长期和华野作战而且不落下风的精兵强将。豫东战役时粟裕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第5军，结果没有完成。整编第8师在1947年7月的临朐战役中曾挡住华野3个纵队的攻击，其战斗力可见一斑。黄百韬的整编第25师在后来淮海战役中死守碾庄，也一度顶住了华野的进攻。 6park.com

可是在济南战役中，这几支部队的表现和她们的战斗力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除了士气低落外实在找不出第二种解释。豫东战役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军的士气，而济南战役则为国民党军的士气敲响了丧钟。
济南战役后，在国民党内素有“小委员长”之称的陈诚说：
“在此以后，显然已成为江河日下之势，狂澜既倒，无可挽回矣。”
济南战役迅速取得胜利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还在于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取得巨大的成效，而这也恰恰在于国民党军士气低落到极点的缘故。大量的敌军被我军俘虏，经过一番教育马上以“解放战士”的身份加入作战，并且不断招呼更多的敌军士兵投降。战后山东兵团政治部作的《“边打边补充”报告》曾说：
“解放战士的战场宣传，对瓦解国民党军的斗志，迅速解决战斗起到了极大作用。”
如果说地盘丢了，只要部队还在，还有机会再夺回来，而如果士气丢了，想要再找回来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济南战役结束才一个多月，粟裕就向中央军委提出迅速发起淮海战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看穿了国民党军士气低落的状况。 6park.com

淮海战役，我军60万面对80万国民党军，在敌强我弱态势极为明显的情况下依然打得更加精彩。碾庄之战，华野部队在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靠着简易的野战工事，硬是将邱清泉、李弥这两个兵团16万大军顶的没了脾气。国民党军平均每天发射上万发炮弹，仅仅只能前进1公里左右，眼睁睁看着碾庄的黄百韬兵败自杀而无计可施。
正是因为士气低落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持续仅仅60天的淮海战役，我军就歼敌55万多人，将蒋介石最精锐的部队几乎全部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