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堪萨斯州莱利堡军营的西班牙流感患者

电子显微镜下的西班牙流感病毒
东张西望
人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瘟疫，但多数是地区性的，全球性的疫情并不多见。发生在100年前的西班牙流感，是人类历史上有文字记载以来传染范围最广的疫情，世界30%的人口被感染，其中1亿人死亡，感染者死亡率高达20%，死亡人数占世界人口的6%。
撰文/供图 刘植荣
西班牙流感的源头不是西班牙
首先要澄清，西班牙流感不是在西班牙首先发现的，源头也不是西班牙。读者会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叫“西班牙流感”呢?
西班牙流感爆发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交战国有战时新闻审查制度，这些国家的媒体发稿都要经过审查，这就导致新闻事件报道不及时。再有，当时交战国报纸主要报道战争新闻，无暇报道这种流感，况且起初认为西班牙流感就是普通感冒，并没有认识到这种流感的传染性会这么强、致死率会这么高。
西班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保持中立，不存在战时新闻审查，西班牙媒体便大量报道了这种流感，由此，世界其他国家误认为这种流感最初是西班牙爆发的，便给它起名“西班牙流感”。
既然西班牙流感的源头不是西班牙，那是哪里呢？
1999年，英国病毒学家约翰·牛津领导的一个研究团队发布的研究报告称，西班牙流感的源头在法国埃塔普勒的一个军营。军营里有个野战医院，每天的伤病员数以千计，拥挤不堪，这就给西班牙流感传播提供了条件，因为这种病毒主要靠呼吸道传染，感染者打个喷嚏就喷出50万个病毒颗粒。另外，该军营每天调度上万名军人，人员流动量很大。还有，这个军营还负责前线的后勤补给，临时饲养着从周边地区转运来的猪和家禽。约翰·牛津认为，西班牙流感病毒寄宿在鸟类身上，经过中间宿主猪传染给人类。
约翰·牛津团队的研究也只是推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有不少研究人员认为，西班牙流感的源头在亚洲的国家。
法国巴斯德研究院在传染病研究领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该研究院多年从事西班牙流感研究的专家克劳德·汉农认为，西班牙流感的源头在亚洲的国家，因为当时许多亚洲国家的居民的卫生条件较差，寄宿在动物身上的这种病毒便传染给人，然后随着人员流动传到美国，再经波士顿传到法国的港口城市布雷斯特，继而蔓延到欧洲战场。欧洲战场上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军人，这些军人又把病毒带到各自的家乡。
不过，加拿大纽芬兰纪念大学历史学家马克·汉弗莱斯虽然认为西班牙流感的源头在亚洲国家，但传染路径不同于克劳德·汉农提出的路径。他在2014年发表的一个报告中认为，是亚洲劳工直接把病毒带入欧洲的，当时的亚洲劳工到法国和英国从事军事后勤保障工作。他得出这个结论的主要证据是，1917年，亚洲一些国家局部出现了流感疫情。
 
西班牙流感毕竟过去一个世纪了，现在进行溯源难度极大。况且当时世界上还不知道病毒是啥东西，人类分离出病毒并在电子显微镜下看到病毒那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西班牙流感几个月时间席卷全球
西班牙流感爆发于1918年1月，仅用几个月的时间便蔓延到地球上有人居住的各个角落，包括太平洋和北极圈的一些孤岛。例如，太平洋上的汤加8%的人口死于这场瘟疫；瑙鲁16%的人口死于这场瘟疫；斐济5%的人口死于这场瘟疫；西萨摩亚90%的人口感染，30%的成年男性死亡，22%的成年女性死亡，10%的儿童死亡。
研究人员认为，西班牙病毒传染范围如此之广主要是因为一战期间的军事人员流动量较大，且频繁调动，这些军人在战场上密切接触，然后又返回自己的家乡，加上当时火车、轮船、汽车、飞机等现代交通工具的便利，让西班牙流感迅速传播。
拿美国来说，1918年3月4日，堪萨斯州的莱利堡军营炊事员艾伯特·吉歇尔感染发病，当时这个军营正训练开赴欧洲战场的军队。这是美国报告的第一例西班牙流感病例。几天的时间，该军营就有522名士兵感染发病，到1918年3月11日，疫情蔓延到了纽约市的皇后区。美国政府没有及时采取行动阻止疫情蔓延，受到媒体的猛烈批评。
全球5亿人感染了西班牙流感其中二成死亡
西班牙流感疫情直到1919年12月结束，两年期间全球有5亿人感染，大约1亿人死亡，感染者死亡率高达20%。当时世界有17亿人口，这意味着全球三成的人感染了西班牙流感，而在一些地区的感染率高达50%，死于西班牙流感的人数占世界人口总数的6%。
后来，研究人员把西班牙流感病毒命名为“A/H1N1”（甲型流感H1N1病毒）。西班牙流感患者症状极度痛苦，鼻子、耳朵、肠胃及皮肤会出血，往往被误诊为登革热、霍乱或伤寒。
一些国家死于西班牙流感的人数如下：印度1700万，占人口总数的5%；伊朗243万，占人口总数的22%；俄国170万,占人口总数的1%；印度尼西亚150万，占人口总数的5%；日本39万人；英国25万；法国40万；加拿大5万；加纳10万；新西兰9000人。
在巴西，西班牙流感夺走了30万人的生命，包括当选总统罗德古斯·阿尔维斯（1848-1919）。
在美国，28%的人被感染了西班牙流感，其中67.5万人死亡。1918年，西班牙流感造成的非正常死亡让美国人口寿命减少了12年。
在其他国家也大致如此，西班牙流感让世界人口寿命锐减。
西班牙流感患者中年轻人更容易死亡
西班牙流感与其他流行性传染病不同的是，年轻患者病死率更高，而老年和婴幼儿患者大多能“挺过来”。
在1918年至1919年期间，美国死于西班牙流感的人99%小于65岁，其中一半在20岁到40岁之间。这是西班牙流感的一个主要特征，其他流感感染者大都是70岁以上的老年人、2岁以下的婴儿以及免疫功能低下的人死亡率较高。
最近几年的研究表明，西班牙流感致死原因主要是该病毒触发了细胞因子风暴。细胞因子风暴是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造成各个器官出血，并引起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和多脏器衰竭。免疫功能强的患者更容易发生细胞因子风暴，这就解释了为何年轻患者更容易死亡。
防控西班牙流感主要是戴口罩
西班牙流感期间，各国政府和民间组织全力抗击疫情，有的把政府机关腾出来用作定点医院，有的搭帐篷作临时病房。
一些国家防控西班牙流感主要是戴口罩。美国政府规定，到公共场所必须戴口罩，不戴口罩不得乘用公共交通，并下令所有影剧院等非生活必需公共场所暂停营业。
西班牙流感疫情期间，欧洲和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还开办了露天学校，把课堂搬到露天，这样，流动的空气就可以迅速稀释病毒，避免聚集性感染。这样就做到了预防和教学两不误，而且效果很好，受到公共卫生部门和社会学者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