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和卓之乱（二十九）再进叶尔羌（西域之六十七） -6parkbbs.com

原创。半路一把刀 6park.com

正午时分，瑚尔起、齐凌扎卜带着九百清军，在漫天大雾中，绕到了驻扎在博罗齐的敌军背后，趁敌军毫无防备，突然开始对敌营发动攻击。

阿卜都克勒木的军队，是等到清军开始攻打军营时候，这才发现敌情，顿时就被打懵圈了。

本身阿卜都克勒木的军队也就八百来人，虽然和清军人数相当，但是战斗力比瑚尔起的这九百人差了一大截，其次这大雾弥漫的，也搞不清楚清军来了多少，最主要清军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因此立刻便被打的溃不成军，一路往叶尔羌方向狂奔，而清军则一直追过了皂洼勒河，方才鸣金收兵。

皂洼勒河，就是今天皮山县东部的杜瓦河。得名于流经此处的杜瓦镇，杜瓦，为维吾尔语祈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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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瓦河是一条发源于喀喇昆仑山的小河，全长100多公里，泥沙混浊，距离博罗齐大约60公里。也就是说清军一口气追击了60来公里。这一仗，清军的战报是杀敌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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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三月初十，清军沿途搜寻俘虏，俘获十余人，经过审问得知，昨天在大雾中清军突袭，敌军是猝不及防，阿卜都克勒木的弟弟，也就是当初兵围库车时，赶去救援，被击溃于雅哈托和鼐（今牙哈镇）的阿卜都哈里克，中箭身亡，被清军射死。同时，对方头目霍集雅斯也被射死，鄂斯璊则是被射中腋下，负伤逃走。

博罗齐之战，终于彻底将大小和卓的军事力量，赶出了和阗六城地区。

事实上，无论是兆惠还是富德，都没有料到和阗竟然如此轻松的就得以解围，因此富德在事后给乾隆的奏报中说：“臣等初遣瑚尔起时，未敢望成功如此之速”。就是说当初派遣瑚尔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指望这么快就成功，当然富德紧接着又拍了两句马匹，说之所以这么容易成功，“皆赖我圣主威福，上天垂佑之所致也。”

这实际上也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兆惠因为攻打叶尔羌失败，被围黑水营，的确是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对敌军的战斗力高估，才显得救援和阗有点缩手缩脚。

打跑了哈喇哈什城外的敌军，清军开始着手收复和阗其他各城，同时抓紧恢复生产，为下一步进军叶尔羌做准备。

瑚尔起等派遣手下分别前往其他各城招降，各城回众是纷纷出城，再次归降。比如克勒底雅是在一个名叫四德和卓的带领下，已在清军到来之前，便将阿卜都克勒木委任的该城头目抓获，做好了献与清军的准备。

而塔克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清军跑过去一打听才知道，塔克的伯克默里善，在塔克被阿卜都克勒木的军队攻陷后，带着属下跑入了附近的山中，“结寨自守”，宁可当山大王，也拒绝与阿卜都克勒木合作。清军找到这个默里善后，默里善也抓获了阿卜都克勒木安插在塔克的头目，献与了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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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和阗六城的农业生产，清军是非常重视，立即着手恢复，因为这牵扯到下一步进攻叶尔羌的军粮问题。好在各城虽然来来回回被围困、攻占，折腾了几个月，“但各处尚有埋藏米谷”，按照当地人的传统，还埋藏了不少粮食，所以口粮和种子都不缺。克勒底雅、塔克、齐尔拉三城已经开始耕种，而额里齐、哈喇哈什、玉陇哈什三城虽然没来得及，错过了耕种时间，但“尚可种秋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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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日，富德也终于在率领一千二百人，牵着马，步行抵达了和阗，而霍集斯也带队驰援和阗。瑚尔起派遣手下侍卫，鄂对则派遣自己的一个侄子，其他各城伯克则各派出一名代表，带上新鲜的葡萄，隆重迎接富德。

富德大约也是第一次吃到南疆的葡萄，印象深刻，因此在给乾隆的奏报里还专门提了提葡萄，说大家伙来迎接他，“呈送葡萄为贽”，就是专门给自己献上了葡萄以示尊敬。

不过葡萄再好吃，还得忙正事。富德当即询问了和阗六城被收复的详细经过，又询问了农耕的情况，立即写奏章给乾隆汇报。同时增设卡伦、台站，传递消息，防备敌人。

到了四月二十二日，富德抵达额里齐城，整个和阗六城的伯克、阿訇等所有上层人士，集体在额里齐迎接富德，按照富德的汇报，当地的百姓数千人“携壶浆跪迎”清军，“欢忭之余，继以涕泣，备陈受贼扰害，今始得安生。”

就是说这些和阗的老百姓提着吃的喝的来迎接清军，而且老百姓们在欢喜之余，是声泪俱下，控诉阿卜都克勒木对和阗六城的欺压，表示清军到来，方才安盼来了好日子。富德则对大家一一抚慰，让大家回到各城，安心生活。

携壶提浆，以迎王师，这也是传统的官样文章了，但和阗六城隆重迎接富德这事儿应该不会错，这也说明鄂对在和阗这几个月里，的确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富德在额里齐扎营之后，立即再次提审瑚尔起等人所抓的俘虏，亲自又审了一遍。同时下令：在阿卜都克勒木占据期间，各城有“被迫从贼者”，虽然要进行清查，但是考虑到和阗六城刚刚收复，大家还人心未稳，因此不要过度深究，还是以安定局面为要。

这样，富德正式入驻和阗，如果再加上后续赶来的八百人马。清军在和阗六城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四千人左右，算是稳稳地将和阗抓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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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乾隆这边，则仍然在苦等和阗的消息，同时继续下旨催促兆惠进兵，做好各条道路堵截大小和卓的准备。

乾隆在给兆惠的一道谕旨里，继续给兆惠做事想工作，给兆惠打气、鼓劲。乾隆说：咱们近年来先后两次平定准噶尔，还打到了哈萨克，这都是大动作，但是所用兵力，也没有你现在要求的这么多。比如第一次平定准噶尔，咱们总兵力也就是一万六，马五万，驼七千。而且当时你在北疆，从巴里坤到伊犁，一路都是厄鲁特人，这些人反复无常，降而复叛，现在不是一样都剿平了吗？霍集占这样的，难道还能比准噶尔强？你兆惠都是亲自一步步过来的，难道心里还没个数？我觉得咱们只要“有劲旅五千，即可横行无敌”。而且现在“霍集占摧败数次，尚有何力量？”

乾隆因此督促兆惠定出具体的进攻日期，同时指示兆惠：“与额敏和卓、玉素富等计议，于伊等所知回人，择其可信者，遣往叶尔羌、喀什噶尔，将彼处作何预备情形，询访明白，自属有益。”

就是要兆惠与额敏和卓、玉素甫，派出信得过的回人，去叶尔羌、喀什噶尔探听敌情，总比干坐在阿克苏什么事儿都不干强。

另外，乾隆还要求兆惠上报南疆地区的农业生产情况：“但不知彼处麦熟究在何时，收获后再种杂粮否？”

就是说南疆这个地方麦子在几月份熟？能种一季还是两季？麦子收了能不能种杂粮？

而在指示兆惠的同时，乾隆也对陕甘总督进行了调整。

前一年年底，因为陕甘总督黄廷桂病逝，乾隆调整吴达善继任，但是因为紧接着甘肃巡抚丁忧，也就是家中老人去世，回家守孝，吴达善又要兼任甘肃巡抚的职责，一个人忙不过来，因此乾隆调闽浙总督杨应琚，担任陕甘总督，吴达善专心当甘肃巡抚。

杨应琚，字佩之，西宁人，为汉军正白旗，最初的时候便在甘肃工作过，随后相继担任过两广总督、闽浙总督。

同时乾隆还正式授予噶岱默特为拜城伯克的实职。但是对霍集斯，乾隆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再观察观察。

乾隆对霍集斯的不放心首先是在他和波罗尼都的关系上。

因为在对大小和卓的问题上，霍集斯始终坚持波罗尼都是被霍集占胁迫，千方百计地给波罗尼都说好话，甚至在怎样收取赋税上，也认为波罗尼都当初的赋税收取比较合理。

而考虑到当初波罗尼都被清军派往南疆，一开始就是与霍集斯在一起，所以乾隆认为霍集斯“与波罗泥都相契，已属显然”。

其次是乾隆根据前方将领的汇报，发觉霍集斯有想做回部老大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大小和卓被平定后，霍集斯认为回部中再无出其右者，也就剩他资历最高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全是阿睦尔撒纳在南疆的翻版。当初清军灭了准噶尔，擒获达瓦齐之后，阿睦尔撒纳就是认为，在准噶尔人中，没有再能比得上他的，但因为乾隆没有让他坐上准噶尔的老大，才再次反叛，教训非常深刻。所以对于这一点，乾隆是极为担心。

因此乾隆先后给富德，以及再次返回新疆的明瑞分别下旨，要求严密留意霍集斯的一举一动。

但是考虑到霍集斯先是擒获达瓦齐有功，后又率乌什城归降，而且在征战中一直也是尽心尽力，因此如果对霍集斯还是要温和处理，否则南疆的回众不免猜疑。

乾隆分别指示明瑞与兆惠，等大小和卓这事儿结束后，就让霍集斯进京朝觐，然后就将其留在北京，全家也都搬过来，好吃好喝的呆着就行，给你荣华富贵，但是不能再留在新疆。而当前则一是要对霍集斯包容，不要让霍集斯有什么想法；二是要兆惠、明瑞、富德、额敏和卓等人对霍集斯处处留心，一旦发现问题严重，就立刻让他进京。总之是要“加意慎密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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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兆惠与富德的折子，先后报到了乾隆手里。

兆惠的折子先到，是关于审问托克托默特的。前面说过，在兆惠被围黑水营，消息断绝的时候，是这个托克托默特从叶尔羌来投阿克苏，给舒赫德汇报兆惠得了一百六十窖粮食和千余马匹骆驼什么的，又说波罗尼都已经撤围返回喀什噶尔等等。而兆惠解围后，乾隆觉得这个托克托默特所说的和实际情况对不上，因此怀疑其为霍集占派来混淆视听的，让兆惠等人严加审讯。

那么兆惠现在经过反复审讯，给乾隆汇报，这个托克托默特，严加审问之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虽然他说的有些夸张，但也不是空穴来风，“亦属有因”。而且这个托克托默特当初是偷了大小和卓的马匹，跑来阿克苏归降的，现在经过审讯其他俘虏，得知因为托克托默特偷了马来投，波罗尼都还大发雷霆，杀了手下看管马匹的头目。同时经过核实，托克托默特的母亲、兄弟、妻室等，也都的确是在乌什，所以才会逃了过来。

兆惠的建议是将托克托默特全家迁移到吐鲁番，“交吐鲁番公素赉璊安插管束。”也就是给了额敏和卓的儿子管理。

紧接着，乾隆便接到了富德关于收复和阗六城的折子。

乾隆看完富德的折子，龙心大悦，下旨加封各有功人员，说前面加封兆惠、富德等人，你们都上折子推辞，现在就不要再推辞了。这次收复和阗，对瑚尔起、齐凌扎卜、鄂对等人论功加封官职，对和阗六城的大小伯克，也进行封赏，尤其是额里齐城的伯克阿什默特，“授为三品总管，赏戴孔雀翎，有小城伯克缺出，即行酌量补授”。

乾隆二十四年四月，紫禁城里的乾隆回想平定南疆回部的进展，不禁颇有感触，专门下了一道长长的谕旨，谈自己的感受和看法。

在这道谕旨里，乾隆先是回顾了八旗铁骑的光荣传统，批评了现在清军存在的弊端，最后则对大臣将领们进行敲打和勉励。

乾隆开篇便说：我今天翻阅皇祖实录，看到在太祖、太宗的时候，咱们满洲兵凡遇征战，马匹口粮都是自备，但杀敌立功，却并没有因此而耽误。而今天，咱们的官兵征战，则必须要国家把马匹、口粮、器械等等全都给准备好，而且还觉得不足，有所怨言。这是为什么？全都是因为管理不到位，宠出来的毛病。

关于乾隆的这段话，我们今天来看，其实是没有多少道理的。满洲八旗战斗力比之前下降，这一点是对的，但是说当初的官兵都是自备口粮，而现在国家给准备了还嫌不足，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满清的太祖、太宗是什么时候？

是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那时候清军是以战养战，攻打明朝，那是人家的地盘，打完了大家分战利品，你可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随便抢都没问题。但是你现在角色身份变了，不是一个入侵、占领者，而是一个帝国的管理者、维护者了，地盘是自己的了，你还能靠自备口粮，掠夺城池，以战养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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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乾隆回顾了自己的几次用兵，主要是说自己往往是力排众议，做出的决策，最后证明都是正确的。那么反观现在的“领兵大臣官员等，只为保身之计，不以国事为重，内存私意，彼此争论不和。”而且还为了收买兵丁的人心，不管能不能吃得完，口粮是多多益善，导致大量浪费，“如此居心，行事可乎？” 6park.com

乾隆说：如果说我们缺乏口粮就难以作战，那么人家策妄阿拉布坦当年进军西藏，行军一年多，忍饥挨饿都能打胜仗，我们为什么就不行呢？

而且乾隆还认为，“军行粮随，乃前代汉人陋习”，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套，是以前汉人的陋习，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从来满洲官兵皆系劲旅，遇有攻战，惟知前进，毫无退缩。”但是现在呢？将领们“平时并不勤加训练，临事又不能率先鼓励”，导致战斗力下降，“可惜朕之精兵，皆为此等大臣官员所误”。

当然今天我们看，满人八旗战斗下降，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根本却不是什么训练不训练的问题，根子还是体制的问题，享有一系列优厚待遇的八旗兵，自然就会不断退化。但是乾隆显然不这么认为，而是将一切问题都归于训练不足，将领不力。因此乾隆说：通过富德的奏报，我们能看到健锐营的战斗力就很不错，这都是训练充足的原因。而领兵的将领们，如果都能尽心尽力训练士兵，又何必单设一个健锐营呢？难道不是每支部队都是健锐营吗？

乾隆在谕旨要求将领们能切实转变作风，抛弃私心杂念，认真训练兵丁，将每一支部队都训练成劲旅，恢复以往的好传统、好风气。

最后乾隆强调，要将他的这个训谕，下达到所有八旗部队学习，同时于各旗的训练场，刻成碑文放置，永远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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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乾隆还接到了兆惠关于病故、患病绿旗兵问题的奏折。

兆惠在奏折中说，明瑞进京述职时，汇报的那些病故绿旗兵，经过核查，全都是雅尔哈善当初带到库车的兵，而他们患病的原因，都是因为当初在库车，过量食用当地杏子造成的，“因采食杏实等物过多，腹泄病故”。

看来俗活说“桃饱杏伤人”，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的。库车的杏子虽然美味，但是这玩意儿还是不能毫无节制的吃，否则就不仅是伤人了，还要死人。

乾隆看完奏报，也真是对雅尔哈善服透了，当初让你们采食果实、收取庄稼什么的，也没让你把杏子往死里吃啊，这领导是怎么当的？但这个时候雅尔哈善早就被砍了头，再生气也不能把雅尔哈善从坟里刨出来再杀一次。倒是这些病故的绿旗兵，虽然不是上阵牺牲，但毕竟是死于出征之中，因此乾隆下旨对这些病故的绿旗兵登记造册，报送杨应琚、吴达善处，查出这些绿旗兵的家里是否还有男丁？有的话，无论是否年幼，都加入军籍，领一份钱粮，然后派人进行教育引导，酌量给予银两，好好培养，今后接过父兄的旗帜，为国效力，算是有一份正式工作。

而兆惠这边，则计划是于当年的六月初，小麦成熟之时，赶在敌人还没有收割的时候进兵叶尔羌。但就在兆惠还在谋划的时候，一个名叫和什克的回人，来投兆惠的军营，改变了兆惠的计划。

和什克，和阗人，是大小和卓叛清之前，准噶尔人任命的喀什噶尔阿奇木伯克。当初波罗尼都被清军派回南疆，进行抚慰时，和什克是拒不开城，不欢迎波罗尼都。而当和什克得知，波罗尼都是被清军派来的之后，和什克才打开城门，接受了波罗尼都。从这一点来看，和什克很可能是一个黑山派。

因此等到大小和卓叛清，和什克自然是无法在喀什噶尔立足，便逃到了布鲁特人的地盘。而清军此前因为派遣多名侍卫，前往布鲁特部进行招降，遇到了和什克。双方接触之下，和什克表示愿意归顺清军，协助清军平定大小和卓。

和什克是在五月份和布鲁特的一个头领，一起来到兆惠军营的，见了兆惠后，和什克立即建议兆惠，应该首先进兵喀什噶尔，而不是叶尔羌。

和什克告诉兆惠，大小和卓与霍罕城的伯克额尔徳尼关系非常好，因此大小和卓要逃跑的话，基本可以断定是逃往霍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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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罕，就是浩罕的不同译写，位于费尔干纳盆地，今天属于乌兹别克斯坦。而这个浩罕，当时在中亚地区，算是一个二流的强国，汗国便是以浩罕城而得名。事实上在俄罗斯与满清两大帝国相会中亚之前，浩罕是这一地区最为重要的一支力量。而且这个浩罕，也与大小和卓之乱后的新疆，有着密切的关系，乾隆之后，从嘉庆一直到慈禧掌权的同光年间，南疆的每一次动荡，背后都是浩罕在推手，而浩罕也始终担任着霍集占后裔的大本营、反攻基地的角色。其中最广为国人熟知的阿古柏，就是来自浩罕。可以说这个浩罕一直是满清的祸害，直到1876年，阿古柏在新疆闹腾的时候，浩罕被沙俄吞并，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浩罕汗国建立于18世纪40年代，建国的主体，为乌兹别克人中的明格部。而这个明格部，追溯起来，则是出自拔都的钦察汗国，为其中一支游牧的月即别人。拔都，很多人应该知道，是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的嫡长子。

不大熟悉中亚民族演变的人可能会有点晕，乌兹别克人怎么还与蒙古人有关系。没错，乌兹别克这个名字，便是来自其当初的一个汗王月即别，因此乌兹别克人也曾被称之为月即别人，而月即别，其实就是乌兹别克的不同译音。至于月即别汗，正是术赤的后裔，钦察汗国的第九任大汗。

当然，民族的演变本身要复杂的多，简单地说就是一直在融合、分化；分化、融合。今天的乌兹别克人，实际上反倒是与维吾尔人非常接近。

继续说和什克与兆惠。

当下和什克对兆惠说，虽然说布鲁特人隔在喀什喀尔与霍罕之间，但从喀什噶尔往霍罕，还是有三条道路的，因此如果要想抓住大小和卓，就应该先攻打喀什噶尔，同时扼守住这三条道路，这样才会万无一失。

为此，和什克还专门绘制了地图，献与兆惠。

兆惠听了和什克的建议，也认真研究了一下地图，觉得和什克说的在理，因此决定改变计划，一方面派人传檄霍罕，告诉霍罕的伯克额尔德尼，分清利害关系，大小和卓如果真往霍罕逃，不得收留；一方面决定改变进军计划，由自己带队，从乌什进军喀什噶尔，而富德则由和阗进军叶尔羌。同时派兵扼守和什克所说的三条道路。

而富德这边，则给乾隆上了一道折子，提议由额里齐的伯克阿什默特，为和阗六城的阿奇木伯克，总管六城。不过乾隆接到富德的奏折后，却认为还是应该让霍集斯担任和阗的阿奇木伯克。因为本身在大小和卓叛清之前，霍集斯的身份就是和阗的阿奇木伯克，而且论功劳，霍集斯也应该排在阿什默特之上。只不过现在霍集斯身在军营效力，所以总管和阗六城的工作，还是交给阿什默特代理。

富德在给乾隆的奏折中还特意提了一句，说“霍集斯、鄂对因旧事颇不相合，今已和解”。就是说霍集斯与鄂对其实一直是不和的，现在因为同为清廷效力，经过富德的调解，二人已捐弃前嫌。

我们知道，霍集斯其实与额敏和卓本身就不和，因为霍集斯的爸爸阿济斯曾经杀了额敏和卓的两个哥哥，两家有血仇。那么霍集斯为什么与鄂对也不和呢？富德没有具体说，但今天来看，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二人的宗教派别，霍集斯是白山派，鄂对是黑山派。只不过现在大家同为清廷的同僚，自然不能再有成见。

对于这一点，乾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指示富德，等到你进兵的时候，把霍集斯、鄂对都带上，一起去，而等大小和卓这事儿完了，让霍集斯、鄂对、和什克都来北京觐见。

不过在和阗这边，霍集斯倒是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招降波罗尼都，为此霍集斯在请示了富德之后，派遣自己的手下，专程去喀什喀尔招降波罗尼都。这也再一次证实了霍集斯与波罗尼都的交情深，关系好，从霍集斯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看到波罗尼都被清军诛杀的。

事实上从当初霍集斯逃入乌什城，叛离霍集占，归降清军之后，霍集斯的哥哥阿卜都瓜卜，并没有被大小和卓所杀这一点来看，就已经清楚地说明了霍集斯与波罗尼都的关系。

因为当时阿卜都瓜卜是大小和卓任命的喀什噶尔阿奇木伯克，也就是说直接在波罗尼都手下。阿卜都瓜卜没被杀，而只是被撤职、囚禁，必定是波罗尼都的意思。对照一下那个投奔阿克苏，最早通报兆惠在黑水营挖出粮食的托克托默特，仅仅是因为偷了马逃入阿克苏，就让波罗尼都大发雷霆，杀了管理马匹的头目，就很能说明问题。

不过霍集斯虽然派人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招降波罗尼都，但是又担心万一招降不了，乾隆会不会对自己不满。因此霍集斯将自己的这个疑虑也一并汇报给了富德。而富德也将霍集斯的这个担心汇报给了乾隆。

而乾隆则认为招降波罗尼都不管成不成，霍集斯都不用有疑虑。波罗尼都能够被招降最好，这本身就是既定的方针，能招降波罗尼都，霍集斯就是立下了大功。而招降不了，也只能说明波罗尼都执迷不悟，与你霍集斯无关。同时为了表示对霍集斯招降波罗尼都所做的努力，乾隆还特意下旨，对霍集斯进行奖励，赏与绸缎。

只是乾隆在谕旨里强调了一点，如果波罗尼都愿意归降，那么必须要亲自前来军营之后才算数，而且要随军攻打霍集占。这样对波罗尼都就可以既往不咎。

另外乾隆下旨，调永贵回京，因为“永贵久在军营”，本来就是准备回京的，但是因为前面缺乏人手，才让永贵坐镇阿克苏。现在让永贵回京后，舒赫德离开军营，前往阿克苏接替永贵。

接替了永贵的舒赫德，第一件事儿是给乾隆汇报迁移回人，去伊犁屯垦的事儿。

伊犁水草丰茂，准噶尔时期就是不停的迁移回人过去种地，那么在南疆回部彻底平定之后，舒赫德的建议是抽出十分之一的回人去伊犁屯田，而这十分之一的回人，还是让从前在伊犁屯过田的回人去，因为这些回人本身对伊犁就熟悉，驾轻就熟。

然而接到汇报的乾隆却并不以为然，首先是坚决反对派遣在伊犁屯过田的回人再去。因为乾隆认为，这些在伊犁屯过田的回人，“与厄鲁特杂居年久，未免渐染恶习，反覆无定。”就是都跟厄鲁特人学坏了，反复无常，不可靠。而且这些在伊犁屯过田的回人，都是霍集占的亲信，是霍集占叛清所主要依靠的力量，到时候在伊犁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不好办。正确的做法是一方面对这批回人要严加惩戒，一方面迁移到吐鲁番。因为吐鲁番离内地较近，又有额敏和卓坐镇管理，能够放心。

其次，乾隆也不同意迁移回人往伊犁屯田这事儿做的过急。因为南疆回部这么些年来就没怎么消停过，“回众数年来甚觉穷困”，因此“骤行迁徙，势必不能。”而应该等上一两年后，“再选老成谨慎之人，前往伊犁安插”。

闰六月，兆惠、明瑞等率领大军，自乌什南下喀什噶尔。而富德也于闰六月上旬，自和阗出发，向固璊开进，直指叶尔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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