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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二三事
送交者: 勇娃[★★★声望勋衔13★★★] 于 2018-07-24 1:51 已读 88 次  

勇娃的个人频道

我是文革后出生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祖父母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

所以,我只是小时候听大人们提起过。  后来姑妈告诉了我更多这方面知识。 大致与下面这位网友说的大概一致吧。

(转载自网络)


文革应该是分成两类,  一类是受害者(被抄家被迫害致死致残,家破人亡)  一类是既得利益者(例如抄家,把别人家值钱的财物抢走了,  自己后来还做官了)。


作者未给出全名。


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简称:文革)的发端到现在整整过了四十一年,四十一年是两代人的年龄。如今,文革二三事(一)对文革有深刻记忆或有一些记忆的;是五十岁以上人。四十以下的人对文革有自己记忆的应该不多。三十岁以下的人当听到老人说文革事情时,一定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这正是事情的可悲。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有不少人写过描写文革时期的伤痕文学和回忆,也有笔锋犀利的杂文。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些本应牢记的历史,由于涉及很多敏感问题或官方的刻意迥避;已慢慢地离开了人们的视野和记忆,让下一代渐渐地淡忘了这段历史;这是最危险的事情。这段历史恰恰是中国人;尤其是当政者最应该吸取的教训。这是一埸人性泯灭、丑恶得到最大释放、破坏中国几千年伦理道德的、非常的、史无前例的大劫难。这样的教训不吸取,我们还吸取什么?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我想把我对文革的记忆,通过回忆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断,再把它们串联起来。也许能得到文革时某个地区的情景图;也许能从某一点看到国家当时的状况;也许能对过去、现在、未来有一些启示。这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抄家

文化大革命起始于1966年5月16日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俗称5.16通知)。当然,在‘5.16’之前整个国家已经动起来了。我当时在湖南某市一所中学读高二(高中67届),文化大革命是很讲究出身文革二三事(一)的;当时的对联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那些冲在前面的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和工人子弟,象我们这些职员家庭出身的学生;一般都在观看。6-7月间,北京的红卫兵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抄家和斗争牛鬼蛇神运动。文革的第一波大浪就是中学生掀起来的。我们内地的学生一般都是以北京学生运动为标准的,看到北京学生已经闹腾起来了,我们班成份好的同学就在一起商量,去抄谁的家;最后决定先抄一个姓莫的同学家。那时,抄家是不要批准的。这个同学很老实;学习成绩也不错,平时大家关系都很好。就是因为他的家庭成份是资本家。这天下午十几个同学来到莫同学家,他的家就在学校不远处一条小巷中,是一排很多家庭挤在起的木板房;看上去也不富裕;完全不是想象中的资本家模样,看样子是找不出金砖、银元、变天帐了。但资本家是狡猾的;可能故意装穷呢。于是,为首的几个同学就满屋子翻箱倒柜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搜到,就草草收兵了。当时,在北京等红色风暴的策源地;这种情况是要打人的。但我们高中同学没有打人,也许是比初中学生多读两年书的原因吧。我看见莫同学面无表情、神情漠然地站在那里,心里一定有很多怨恨。我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本来很好的同学,一夜之间就变成资本家的孝子贤孙了。此后,我再也没有跟着去抄家了。

                          造反

我们这个城市的真正造反发端于1966年8月24日。8月18日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文革二三事(一)手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接见了全国的红卫兵;并接受了红卫兵代表宋彬彬(后改为宋要武)的红卫兵袖章。这一消息振动了全国,也给全国的红卫兵运动打了一针大大的强心剂。长沙一中的红卫兵连夜冲进湖南省委的大院,造省委的反;说省委不支持红卫兵运动。这个行动迅速影响了我们市,8月24日市委在市运动埸召开全市各单位大会;要公开表态支持红卫兵的革命行动。就在大会刚刚开始,市委书记在麦克风前还没有讲上几句话,大会主席台一阵骚乱;只见一群学生冲上主席台去,抢夺麦克风并大叫:“揭露市委假支持,真反对的阴谋。”……我一看,大叫的人正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生,我也跟着不少同学一起往主席台上跑,进不了主席台;只能在外面干看着。主席台上正在拉拉扯扯;有几个学生拔起主席台边的彩旗,握在手中迎风挥舞,会埸一片混乱(后来听说市委书记的内衣也扯烂了)。就这样,一埸原为支持红卫兵革命行动的大会,被红卫兵自己给搅黄了。市委书记在公安人员的保护下匆匆离开了会埸。从此,城市开始逐步陷入无政府状态,对市委的造反从这天起开始了。现在回想起来象一埸梦;一个政府的有效管理竞是这样不堪一击,不!原来是最高当权者在破坏这套管理机制;只是借用这些无知而又充满热血的手罢了。

                         左撇子战斗队

66年8月下旬,北京已刮起了破四旧、立四新;改路名;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红色风暴。冲锋陷阵的是北京文革二三事(二)中学红卫兵,各校成立了无数司令部,并且开始北上、南下、东征、西进。到各地串联,煽风点火。我们市也刮起了红色风暴;不少学生上街看见有烫头的就剪花;看见有穿尖头皮鞋的就把尖头砍掉。有被称为“四旧”的东西统统砸掉、烧掉。我看见有人偷偷地烧掉了日记、书籍、或者觉得会给自己带来灾难的东西。总之,当时整个社会被红色恐怖笼罩着;一代名流老舍先生就是不堪折磨死于此时。后来,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霸王别姬”中焚烧戏装一埸,就是重现当时的情景。

“8.24”造反后,不少学生处在亢奋状态中,各校都迅速成立了无数战斗队。这天,我和几个同学商量也要成立一个战斗队。那时,成立一个组织只要写好声明;贴出来,就算宣告成立了。我们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一个名字“左撇子战斗队”。这个名字有点怪,当时怎么想的,现在已记不得了。反正是向左、向左,决不向右。这大概是那一时期,极左思维深深渗入我们的思想中了。我依稀记得当时宣言的结尾是:我们的前进方向是;向左、向左、永远向左!我们永远是革命的左派!看到我们这么响当当的名字,不少同学要求参加战斗队;我们挺文革二三事(二)慎重,没有扩编。其实,左撇子成立后什么革命也没有闹,只是跑到大街上刷了“打倒某某某”等大标语。现在想来,正是全国无数的战斗队,打乱了各地的政权机构;毛主席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得以迅速摧垮了他确认的资产阶级司令部。

                       第一次串联

66年9月初,中央下达了“关于组织外地革命师生来京参观革命运动的通知”。9月以前去北京控制得很严,要“红五类”的学生才能去。通知下达后,成份要求稍微松了,象我这种职员成份的人也能上北京了。于是战斗队也不管了,和一个要好的同学开了外出证明,就爬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先到上海,后到北京)。这时的铁路运输还算正常,不象后来那么挤。上车后没有座位,就拿了报纸坐在车箱联接处,一路很顺利。刚出上海文革二三事(二)站,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派革命造反的景象;到处都是大标语“打倒xxx”、“揪出xxx”等等不一而足。在火车站前我们上了一辆去某大学的公共汽车,就一直坐到大学站。那时,所有学校都接待外地学生,只登记,不收钱。学校也一样到处都是大字报、大标语,在学校转了一圈之后,我就邀请同学一起去大伯家看看。大伯家住静安区愚园路,我们到时天已快黑了。小时候,我去过大伯家,也算轻车熟路。他家在弄堂尽头,到他院子里一看,一片漆黑,屋里没有开灯。我敲敲他家的玻璃门,没有回应;再用力敲敲,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慢慢探出一个头来,仔细一看,是他家的老保姆。我忙把名一报,文革二三事(二)过了好一会,大伯出来了,他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会,就让我进屋去;我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说:我来串联,顺便来看看;爸妈向他问好。从外面看屋里隐隐感到还有人,好象很紧张,挤在一起。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小时候,大伯对我很好的。我没有进屋,就和我的同学走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去之前,大伯刚被红卫兵抄过家,看见我敲门,以为抄家的又来了。因为当时,我们都穿了一身黄衣服(我记不得是在哪里搞了这套上衣只有两个口袋;洗得快要发白的黄军装,还系了一条皮带,戴了一顶旧军帽;一付老红卫兵的模样。这是当时最时髦的)。搞得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晚上,我和同学来到外滩,看见市委门口贴满了大字报、大标语。从南京路到外滩,每隔不远就有一个舞台,一队队从北京来的红卫兵宣传队,在台上发传单、喊口号、唱造反有理歌、跳造反有理舞。歌词和旋律我至今也记得:“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造反到底,就是胜利。”这时的上海已不是我小时来看到的繁华都市,到处是混乱、嘈杂、刮着红色风暴的地方。  (待续)  

车厢见闻

    66年11月份左右,学生外出串联的限制放宽,“黑五类”(地、富、反、坏、右)家庭出身的同学,如果没有现行问题也可以外出串联了。于是文革初期没有出去的,相约一起去串联,他们也约了我。共十二个同学(有男有女),这次串联的路线是:湖南-贵阳-重庆-成都-西安-北京。一路见闻先不说,使我终身难忘,至今记忆犹新的是车厢里的几则见闻。

                      见闻一:车厢斗争会

     车厢里真挤。在开往贵阳列车上,我们十二个同学都挤进了卧铺车厢,实际上卧铺早已成了坐铺,每个位子上都坐了5-6个人。中、上铺或坐、或躺至少也是3-4个人。男女混杂。这时的列车上的基本都是串联的学生,一般的人就是有票也不一定能挤上车。好在当时大多数学生都很纯真,火车上也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约凌晨3-4时,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旁边一阵嘈杂声,伸头一看:原来是邻座一位中年男子和几位红卫兵小将正在大声争论,大概是中年男子反对红卫兵过火的造反行为而引起的争吵。中年男子留着整齐的分头,一身干净的制服,应该是到哪里出差的。突然一个红卫兵高声喝问:“你是什么成份?”没有回答。又一个红卫兵大喝:“你为什么反对毛主席的红卫兵!”“我拥护毛主席。”男子回答。“狡辩!”另外的红卫兵大叫。这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红卫兵,解下腰间的武装带劈头盖脸地向中年男子打去。男子没有反抗,只是抱头蹲下。其余几个红卫兵也解下腰带,噼里叭喇一阵乱打。车厢里的人早已吵醒,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却有不少人在大声助威:“打死这个狗崽子!”“打死这个黑五类!”。暴打一顿后,他们把男子从地上拉起来(我看见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血),并高声问:“还反不反对毛主席的红卫兵?”低声答:“不反对”。只听见有人喊:“把他的头剃掉!”只见一个红卫兵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剪刀,另几个人按住男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男子的头剪成了狗啃了似的癞子头。接着有人看见男子还穿着皮鞋(当年穿皮鞋的人很少),马上就脱下他的皮鞋扔出了车窗外。男子只是手抱着头,蜷缩地坐在地上。

     真奇怪,刚才还喧闹的车厢,这时却逐渐安静下来了。可能是邪火渲泄完了吧。车厢里喇叭响了“旅客们、红卫兵小将们,贵阳站到了,有到贵阳的请下车。”我们是到贵阳的,车停稳后就下车了。一抬头,看见从车厢的另一端下来一个人,正是刚才被打的男子,头发象狗啃一样乱七八糟,一双只穿了袜子的脚走在11月的贵阳站冰冷的站台上,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提包。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在迷茫的晨曦中消失。

                   见闻二:人快挤扁了

     那时候,乘车不用票,进站不排队,一切都没有秩序。我们在站台上等候从西安到北京的车已经很久了。站台上人山人海,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挤上车。由于人太多,晚点发车几小时是常事。“去北京的车进站了!”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人们象潮水般的向列车涌去。好在那时也没有什么行李,人人斜挎黄书包。只见车门上,车窗上都爬满了人;由于有几个女同学在一起,一时挤不上去,只好再等等。没过多久车厢里的人就象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满了。再不去挤就根本上不去了,于是我们往车门挤去。我们推着前面的人,喊着号子:“一、二、三、上!”后面的人也照样推着我们,喊着同样的号子。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挤上来了。这里人贴着人,人挤着人,根本没有空隙,动都不能动,更不用说转身了。好在当时没有小偷;不然,偷了你的东西,你还只能干瞪眼。这时,我感到呼吸特别困难,车厢里几乎没有了空气。万幸的是我正好被挤在了两车厢的接缝处,把鼻子伸到接缝的地方,就能吸到新鲜空气。呼吸困难缓解后,就左右张望找同学。只见不远处一个同学挤在中间,他个子不高,平时园园的脸这时己被挤长了,胖胖的身子这时己被挤扁了;只见他脸色苍白,正张着嘴喘气。我连忙生拉硬拽地把他扯过来,他说:“我不行了,我要下去”。我让他把鼻子也伸到接缝处,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大口气,才稍微好一点。他连连说:“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其实,我同样也受不了了。你想想:前后左右都是人,动都不能动,怎么能挨十几个小时呢。于是,我们两个大叫:“快憋死人啦!我们要下车!”“我们要下去”。我们左推右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一步步挤下了车。下车一看,我们的同学都没有挤上去。胖同学蹲在地上,一阵干呕,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这是我有生以来,以至以后被挤得最厉害的一次。想到北京去,还是免了吧,差点闹出人命了。所以,我们决定改道去上海。(待续)

看回帖有几千个,  都是说自己是受害者:引用一个回帖如下:受到冲击的有很多都是老百姓,当时正读中学,班上有不少同学出身成分是职员,这个在当时被叫做是花五类,就是在红五类和黑五类之间的,也不能参加红卫兵,只能听红五类的吩咐,叫做啥就做啥。。。。。,不想回首了,不说了 作者不愿提供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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