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鑫的立功表现,国民党给了他个职务,即龙华淞沪宪兵司令部侦缉处处长.平时露面总是有几保镖跟着,防范甚严。住就住就在范争波的楼下.虽然有防范,还是不放心,因为红队的能量白是知道的。几经要求,国民党当局同意他出国去意大利.出行时间定在11月11日.

中共中央还从另一条线跟踪着白鑫,这就是医生柯麟(解放后,任广州中山医学院院长兼党委书记).白鑫特别相信柯麟的医术,叛变前就常找柯麟看病.经常还与柯麟聊点共产党的事.他对柯麟说他有个亲戚在潮汕失败时,由于革命立场不坚定被彭湃枪毙了,所以他跟彭湃有私怨.柯麟回忆说他曾向杨殷汇报过此事,但没亲自跟彭湃说过.不知杨殷有没有跟彭湃反映过.中央如果知道白鑫的这种心态,也许就不让他当军委秘书了.看来柯麟,杨鑫两人在这件是上有疏漏。

可是白鑫当时的行为,也让我们后人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如果白鑫当时不知柯麟是共产党员,在白色恐怖的氛围下,怎么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知道柯麟是共产党员,怎么在出卖彭湃等人后,还去柯麟的诊所看病?红队就是得柯麟的密报,派人设伏在柯麟的诊所附近,准备在白鑫来看病时将他除掉.后因白鑫不再来诊所看病,而是招柯麟去他家给他看病.而使伏击计划没能实现。

不管怎么说,白鑫让柯麟来家看病的作法,等于将自己的行动和住址暴路给了红队.柯麟每次见过白鑫后都立刻找顾顺章,和陈赓汇报.所以红队弄清了白的住址,霞飞路和合坊四弄43号.白住在三楼,范争波,范争洛兄弟住在二楼.特科立刻在白家周围阻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房子的后门斜对白家的正门。顾顺章,陈赓亲自领队观察白的活动.周恩来亲自批准了在白出逃的时候将白处决.为保万无一失，周恩来还亲自去和合四弄查看了地形,而红队的人早在此埋伏多日了。

动手这天,为探实白确实在家和探实白的准确出行时间,特科让杨澄瀛进白的家去看看.刚好这天张道藩奉陈立夫的指示去找白鑫谈话,张约杨澄瀛一同去白家.杨欣然同往.杨见到了白鑫并弄准了白离家的时间.回来后立刻报告给顾顺章和陈赓.当晚顾顺章,陈赓带领十名红队队员在弄堂里埋伏下来。

晚十点多钟,弄堂里开进来两辆车,一辆是范争波的,另一辆是租来的。先是保镖和保母往车上搬东西.稍后白鑫在范争波,范争洛兄弟的配同下从43号的后门走出来.看的出白鑫为出门旅行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穿灰哔叽尼的衬绒袍子,下穿藏青色西裤,脚蹬一双擦的锃亮的黑皮鞋.在保镖陪伴下向汽车走来.白鑫一行一共七个人.当这群人刚靠近汽车,红队队员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同时举枪就射.白的保镖韩云秀欲拔枪反抗,枪刚拔出就被子弹击中头部,当即毙命.范争波身中三枪重伤倒地,后死于医院.范争洛身中六枪死在地上.其他人争相逃命,弄堂口两个看门的巡捕欲上前干涉,被红队击毙一人,另一人吓的躲在墙角装死.由于人多第一波攻击没有击中白鑫.白鑫沿着弄堂向北跑去,边跑边拔枪还击.可是也没跑多远就被红队击毙于71号门根下面.子弹从前额打进从后脑穿出.带出了大片脑浆,当时白鑫手上握着手枪,看来是准备反身抵抗时被击中.报道说红队开枪九十余响,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统计出来的.对方七人四死三伤,而红队无一伤亡.这一仗干的漂亮。第二天,上海的中外报纸立刻炸开了锅.报道文章而且极详尽。

在顾顺章领导特科期间,红队名声卓著,战绩也是卓著.从1927年底到1931年顾顺章叛变止,共消灭叛徒及敌人40余人.红队队员被当局抓捕26人.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红队鼎盛时期有40余人.拥有长短枪支及机枪等武器,还有烟幕弹，交通工具有汽车,摩托车,而且不上牌照,可以横冲直撞.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骑自行车.有时去执行任务竟敢开着车,把整袋整袋的面粉装在车上当掩体,车上架着机枪就去了.沿路诸色人等看到这架式早躲的远远的了.1929年-1930年时,这两年里，共产党在上海几乎是半公开的活动.租界当局轻易不敢管.这一点与我们以前知道的残酷的白色恐怖是有点不同。中共当时真正实现了以红色恐怖对抗白色恐怖的计划。究其原因是因为有租界存在,以及顾顺章本人特务工作的能力和他对武力斗争的张狂性格.

特科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为中共中央筹措经费.这里面难免有些现在不便说出口的手段.绑票,威胁自是在所难免.红队的杀手出手狠,多半在德行上就差一点.顾顺章还曾领着红队为自己的朋抢夺过财产.杀掉了对方.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还发生红队在与外地来上海购买枪支的地主代表做买卖时,枪杀了对方,惊动社会各界，也因此常有红队队员被逮捕,或被打死.使红队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为此周恩来下令顾顺章整顿红队.

中央特科不但有想杨橙瀛这样从对方阵营里拉出来的内线,也有派进去的特工.比较有名的就是”老宋”宋启荣,和”小宋”宋启华.宋启荣通过熟人引见,给蒋百里投了门生帖子.希望蒋百里能为他在淞沪警备司令部谋个差事.蒋百里这个老糊涂看有人拜师就高兴,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向钱大钧推荐.蒋与钱有师生之宜.钱果真下令让宋启荣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政治密查员.发了个工作证,编号4号.所以宋就成了国民党淞沪司令部的第4号政治密查员.

1929年腊月里的一天,一个叫王铁铮的领来一个人给老宋,介绍说:这个黄先生手上有中共的情报.老宋问他有什么情报,姓黄的说:我可以帮你们抓到共产党的大头目罗迈.他的话让老宋一惊,”罗迈”是当时李维汉的化名.
还没等老宋再问,姓黄的就急着问:”你晓不晓得,5万元赏钱有无回扣?”原来是为钱,穷疯了,那命赌啊.
老宋回说:”十足照付,不折不扣.不过事要实在,稳当.”
姓黄的拍着胸脯说:”完全保证”.
“那好”.老宋说:”农历正月出五在长乐茶社碰头”.
姓黄的说”好”,接着又说:”能不能先给我30元钱,过年急用”.
老宋给了他些钱,打发走了姓黄的.回来后马上跟陈赓作了汇报.

陈赓马上汇报给了顾顺章,两人研究后做了安排,让老宋将姓黄的带到大东旅行社.
正月初五,两人在长乐茶社见面后,老宋对姓黄的说警备司令部的长官要亲自见他.
姓黄的挺得意,跟随老宋来到大东旅行社.见到穿一身国民党军官服的陈赓.老宋介绍说:”这是司令部王参谋长,王参谋长要带你去见司令”.

陈更带姓黄的出门坐上一辆汽车,来到威海路一栋石库门前,在此等候的有顾顺章和三名红队队员.顾满脸堆笑地一边把他们往屋里迎一边说:”来来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再去见司令”.说着吩咐人摆上酒菜,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别人没事,姓黄的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原来是顾顺章施的”法”.这个酒壶有名堂,给别人倒的是普通的酒,当给姓黄的倒时,就变成了下了药的酒.姓黄的从此在人间消失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多起.由于我们讲的不是详史,只能到此刹住,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血光剑影的杀伐,是特科工作的一部分.特科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就是情报工作.

5.2

说国共的特务斗争,必然要说到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即通常说的”中统”，第一处处长徐恩曾。正是徐恩曾，他在中统特务头子的任上干了十五年,把中统从开始的几十人发展到,逃离大陆时的二十万人.

徐恩曾是浙江吴兴(今为湖州市)人,生长在上海.上海交大电机系毕业.留学美国攻读电器专业.他是陈立夫的表兄.1928年回国,在陈立夫把持的建设委员会,无线电管理处任职.由于陈立夫的关系,1928年底升迁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局长.

这时候中共情报战线上的“前三杰”.正为生活犯愁.被周恩来称为前三杰的是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翻看他们三人的历史的确让人感到,他们的供献非凡,而且经历传奇.

李克农是安徽芜湖人,从中学生参加学潮开始,就一直走到了中共队伍中来.”四.一二”国共分裂之后,在芜湖呆不下去,去上海找组织,被分配到中共沪中区任宣传干事.当时因中共中央经费不足,分到李克农手上的极为有限,以致于他有时要饿肚子.极需找份收入好的工作.

钱壮飞和胡底也都处于这种状态.钱壮飞也是湖州人与徐恩曾是同乡,这是他后来得徐重用的一个重要原因.钱壮飞是学医的.但钱壮飞爱好极为广泛.琴棋书画都来得.还写剧本,当演员.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胡底是安徽舒城县人,他是在北京读书时认识钱壮飞的.胡底在文艺上是科班出身,文学功底深厚.也爱表演,对乐器也在行,吹拉弹唱都来得.正是这种相近的爱好,他和钱壮飞结成了好友.到上海混饭吃时候,他与钱壮飞都在电影公司当演员.

1928年下半年,徐恩曾为招目人才,办了个无线电训练班,钱壮飞为求工作,报考无线电训练班,结果钱壮飞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训练班.钱壮飞工作后,由于才情广泛很快被徐恩曾发现,再加上又是同乡,因此很受徐恩曾器重.徐恩曾升任无线电管理局局长后,就任命钱壮飞为秘书.

李克农有一天去摄影棚找胡底,刚好钱壮飞也在场,经胡底介绍认识了钱壮飞.说到眼前窘迫的生活状况,钱壮飞建议李克农不防去无线电管理局某个职，能使生活如常。在钱壮飞的安排下,李克农经过考试进了无线电管理局做广播新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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