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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该史这样》第2部 第6章 战国七雄（5）

虽然那时英国的文字普及率并不高，出版物也不多，但土地文书这种东西还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还要保存好。否则万一哪天有人强占了你土地，强拆了你房子，你还不至于没有凭证去上访。
 
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至少英国的上层社会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形成了尊重契约的共识。别跟我谈什么一诺千金，兵荒马乱的年代，又没有录音机，老子只相信白纸黑字。
 
通过对大量保留下来的土地赠予文书的研究，特别是对于赠予土地的时间，地点以及赠予人，被赠人乃至证人的名字的咬文嚼字，虽然没有官方的史料记载，后世的史学家们也能大致推断出哪个国王在哪个时期执政，其势力范围大致包括什么地方。
 
举个例子讲，一份土地赠予文书上记录，西元829年，韦赛克斯国王爱格伯特把伦敦一个黄金地段，赐给了教会。当然文书上没有规定这是工业用地，农业用地，还是住宅用地，教会可以用这块地种菜，养猪，或者搞会所，房地产，总之干什么都成。除了爱格伯特外，他的几个新小弟例如肯特和东盎格利亚的国王也参加了土地赠予仪式，还做为证人在赠予文书上签了字。
 
好了，从这些记录，我们就能得出，在那一年，伦敦是韦赛克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而且东盎格利亚和埃塞克斯都是韦赛克斯的附属国。因为在乱世中，只有老大能召集小弟过来，绝没有小弟叫老大过去的道理，这也有点像是中国春秋时的会盟。
 
其次我们还能看到诺森比亚国王没有来，这可能是他生病了或者有事，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时诺森比亚还没认韦赛克斯这个老大，自然也不会给它这个面子。最后我们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当时爱格伯特和教会的关系是不错的。
 
又比如，一年后西元830年的另一份文书上记录，麦西亚国王维格莱夫把同样一块地赐给了他的一个死党，东盎格利亚国王参加并出席了签字仪式。那么我们就知道现在伦敦又归麦西亚了，东盎格利亚又换了码头，跟着麦西亚混了，而且似乎维格莱夫和教会的关系不太好，居然把原来教会的地给了别人。
 
而且土地文书上证人签名的顺序也极有可能藏着天大的玄机，这就跟媒体报道领导人出席的次序一样，绝对不是按照姓氏笔画排的。而王室成员出现的次序，则决定了其继承王位的优先级（王位继承的问题水很深，以后会专门介绍）。
 
假想你是个考据学者，如果你发现之前出现在某些地王的土地证上的大臣名字，在后来的土地证上消失不见了。那你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失踪”人士只有四种可能的结局：第一自然或非自然地死亡；第二失宠退居二线了；第三被双规了；第四叛逃外国了。然后你可以再结合其他史料来推演到底是哪种可能。如果是真的死了，你就能推断出死者的卒年。
 
最后恭喜你，你可以用这几份地契加上个人的推演想象，试着去历史期刊上发论文了。
 
怎么样？一份土地赠与文书的信息量很大吧，大的有点像新闻联播里播出的第一条新闻吧。可是这些文书是无法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些土地会转手，为什么一会儿爱格伯特打了过来，一会儿维格莱夫又打了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现代的史学家也只能给出一个推测，认为西元8世纪20年代的英格兰之所以如此的动荡，完全是欧洲大陆上神圣罗马帝国惹的祸。
 
这个神圣罗马帝国是查理曼大帝于西元800年，将法兰克王国改造后的升级版。而查理曼大帝自己也终于从国王进级为皇帝。虽然后来的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曾评价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但当时这个神圣罗马帝国只要打个嚏喷，不列颠还是会感冒。而且在奥法死后，查理曼大帝曾经向一衣带水的不列颠，空投了好几位流亡法兰克的盎格鲁－撒克逊王室贵族，其中最成功的一位就是爱格伯特。
 
正是在查理曼大帝及其后继者虔诚者路易（Louis the Pious）父子两代人大力军援和经援下，爱格伯特才能一步步地取得成功。然而就在爱格伯特刚刚统一七国后，法兰克老大哥却遇到了大麻烦。其国内爆发了严重的经济危机，整个商业系统都崩溃了，GDP等各种经济指数大幅下滑。更加火上加油的是，一场针对虔诚者路易的叛乱于西元830年发生了，而这只是法兰克一系列长达10年的内乱的开始。
 
因此有些学者认为，正是因为法兰克自身的麻烦，导致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支持爱格伯特了，然后维格莱夫就复辟了麦西亚，东盎格利亚也独立了。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看倒不尽然。
 
难道以爱格伯特的能力，会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让维格莱夫再翻了盘？这背后恐怕不只是法兰克减少了对爱格伯特的援助，更可能的是法兰克把该给爱格伯特的援助给了维格莱夫。
 
因为法兰克肯定是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强大的英格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而盎格鲁－撒克逊人内部这种多极平衡体系的产生，可以说对法兰克最为有利。
 
经过了几年的南北拉锯后，到了西元830年底，在英格兰的各方势力分布大体是这样的。
 
最南部的爱格伯特控制了包括韦赛克斯，肯特，埃塞克斯和萨塞克斯在内的广大领土，此时的埃塞克斯已经彻底灭亡。爱格伯特直接统治着萨塞克斯，而他的独子埃塞尔伍尔夫被封为肯特的国王。可以看出这两个做为韦赛克斯子公司的国家，被进行品牌重组，合并进母公司，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在爱格伯特的北边是已经无法再恢复往日雄风的麦西亚，以及刚刚独立的东盎格利亚，然后它们的北边是诺森比亚，而诺森比亚的再北边就是－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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