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社会学课时听到的教授最喜欢说的话就是：现在要求同学们假设自己是总统的咨询顾问，请对下列社会问题提出合理性建议。我记得期末考试里也有这句话。我猜想所有的美国社会学的学生都反复地听过这句话。社会学的学科精神就是“妄 议社会”和“妄 议 朝 廷”。


19世纪的法国大思想家孔德在对欧洲社会大动荡所带来种种弊端的深思熟虑后认为：人类亟需一门以科学理性精神研究探讨社会问题和社会现象的学科。这门学科的研究人员、教授讲师、各类学生可以“实证地”、理性地、自由地、学术地探讨所有的社会问题和政治政策。另一位法国大思想家涂尔干依照孔德和英国大思想家斯宾塞的思路奠定了社会学的学科基础和学科精神。从此，社会问题不再是“热爱”与“仇恨”激情发泄的战场，而是研究所或校园内学者和学生们严肃认真思考的课题和作业论文。


二战后，社会学在世界广泛传播。社会学的学科精神也正在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我总是冥想：成立于1913年沪江大学的中国第一个社会学系若能及时地普及全国，中国或许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发展历史。马克思主义也只是社会学课本里的一个学术流派。如若1952年的院系调整没有取缔全国所有大学的社会学院系，中国还会有“文 革”的可能吗？社会学的学科精神一定会埋葬“革 命 的激情”、“阶 级 的仇 恨 ”、“领 袖 的崇 拜”、以及“主义的神秘”。


在中国，没有任何一门学科像社会学一样，与中国的国运如此密切相关。今天，一些习惯于策划于密室、高高在上地搞“顶层设计”的人仍对社会学的学科精神耿耿于怀。中国社会学学科精神的大发展还有待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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