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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陈瑜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排到她了,就买了个馒头。王宇恒也急忙买了一个,又跟着陈瑜来到小菜窗口排队,没来得及展开论述看烂片子比看好片子更划算的独到见解。他觉得该抓紧时间说正题了,便自然顺着意识流的习惯走向,水到渠成地说: “正好今晚求实会堂演喜剧片,我想放松一下,就买了两张票,你有空吗?有空正好也给你一张。” 两个“正好”赶到一起,显得此事是那样的偶然、巧合,他是那样的无心插柳,心无杂念。但他思维神速,说完就敏捷地后悔:自己怎么又采用这种给彼此都留退路的柔和说法?就不能孤注一掷出强悍的意志,堵住对方的“不”字?这时候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蓄谋、盛情,而不是碰巧、顺便。 果不出所料,陈瑜也顺其自然地婉拒:“今晚我有事儿,去不了,票给别人吧。”带着不冷不热的礼貌,又显露出一点兴趣:“什么电影啊?” 王宇恒卑怯地说:“是部国产片。”真他妈拿不出手! “什么名字?”陈瑜进一步礼貌地予以重视。 王宇恒更加嗫嚅:“我想想……好像是叫什么——《偷来的爱》。”真他妈说不出口,怎么起这么个屌名字!为什么不叫“抢来的爱”?至少说起来也铿锵磊落!王宇恒心中恨恨不已,自尊饱受摧残。 陈瑜心里定是毫无遗憾的释然,庆幸自己的生命没有被浪费。王宇恒做进一步挣扎: “那明天能有空吗?求实会堂一般星期日也有电影。” “学校里能放什么好片子?你别抱幻想了。”陈瑜的作风太武断。 “那咱们就去外面看,曙光影院专门放艺术片,我下午就去买票。”王宇恒有点进入状态,今天就豁出这张脸了,反正这张脸已经被踩在地上——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有锁链! “我最近报了好几个学习班,晚上都特别忙,你别费心了,谢谢你的好意。”陈瑜的致谢中谢意含量很低。 失去锁链的王宇恒还是无产阶级,这时又怀念锁链的保护作用。好在陈瑜说出了回绝的理由,也算给自己个台阶。王宇恒又要把台阶压实,问道: “都报什么班了?”同时眼睛象测谎仪一样看着陈瑜的脸。 “就是随便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陈瑜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快,又被“测谎仪”放大为高幅阻抗,滞住了王宇恒的思维。 第三篇 149 经过这一连串的围追堵截,王宇恒没留下一点遗憾,也没留下一点念想,可以安心地死心了。陈瑜已买完早餐,该与他分手了,便对王宇恒说一句:“我回寝室吃。” 王宇恒想高傲地说:“我不跟你回寝室!”实际却只说:“我就在这儿吃了。”苦笑着目送陈瑜远去。 短短的几分钟,近三年的、关乎终身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他反倒觉得眼前的现实是做梦,难以置信,这是人对突变不适应的惯常反应。好在他体内的自我保护机制迅速启动,在瞬间的空白之后,立刻又振作起来,化悲愤为饭量,坐下奋力咀嚼,大口咬着馒头,如同咬着陈瑜的身体——真是难以下咽,对了,粥还没买呢!他又去买了一盆粥,喝粥的声音如同啜泣,想象中泪水是应该滴在粥里的。 上午上课见到陈瑜虽然心里别扭,但还能保持住自如的神色。中午回寝室王宇恒对同学们发出盛情邀请:“晚上谁陪我看电影?我请客!” 于涛第一个热烈响应。这多爽快!有什么了不起?有票还怕没人陪?于涛照陈瑜差啥呀?王宇恒问于涛怎么不去陪女友,他说昨天刚吵完架,想冷处理她一段。王宇恒很果决地建议:不行就一刀两断!天涯何处无荒草? 晚上他们俩相跟着去了求实会堂。王宇恒吃力地欣赏着这部毁了他的清誉、自尊和梦想的喜剧片,欲哭无泪。电影院里也并不象他说的那样可以与世隔离——世事全都随心携带。王宇恒问于涛: “听说你请陈瑜看过电影?” “往事不堪回首!”于涛做出个将该话题删除的手势。 “不妨挺着回首一下,以警世人。” “你是不是偷窥狂兼虐待狂啊?专喜欢揭人伤疤,哪壶不开提哪壶。” “咱们总得分析一下它不开的原因,是壶的问题还是火候的问题。” “火候没问题,大火持续狂煮猛炖。”于涛切齿道。 “就是说你请她看电影也费挺大劲?” “‘也’是什么意思?你也请过她?” “没有,没有,我是估计徐大军也请过她。”王宇恒急忙掩饰口误。 “看电影倒是一点劲也没费,一请她就很痛快地去了。” “那不就成了吗?” “这才哪到哪呀?请看电影是很平常的事,说明不了什么,你还请我看电影呢!” “你别多心,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一点兴趣。” “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但在王宇恒的印象中,于涛当初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不会把陈瑜接受其邀请的事广为宣扬,一副大功告成或至少胜利在望的派头,使寝室中充满了焦虑、恐慌、悔恨、绝望的气氛。但现在的问题是,陈瑜对于涛无意却可接受其邀请,那么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邀请呢?是怕重蹈于涛误解的覆辙,再引来持续狂煮猛炖的大火?这样看来于涛这位先驱是功过参半的,既毁了自己的机会也避免了自己出丑,王宇恒知道自己也没有能憋住胜利喜悦的城府。 有没有可能是陈瑜对我欲擒故纵?但纵的也太狠了!或者是自己的言辞表现不得当,甚至是那两次自习伤了陈瑜的面子,她有意报复、惩罚?她一向那样高傲。王宇恒心里竟隐隐希望陈瑜是确实对自己无意,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造成的败局,这样可以避免无尽懊悔的折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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