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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嫌贫爱富，男人就得拼命赚钱，想在肉体上倾囊而出，必须先在经济上倾囊而出。”一位同学感慨道。
王宇恒富于学院气息地答道：“好在人类社会价值标准是多元的，不只看重钱，并且在各个领域都提供了功成名就的机会，只要你有相关优势。动物界无法想象嗓子好也能大富大贵——做歌星，表情好也能名利双收——当演员，不但衣食无忧，还有大量异性追捧，繁衍也无忧。更关键的是，人们不仅看重结果，心理经过爱屋及乌式的衍生也会注重那些过程性、手段性东西，比如具有聪明、勤奋、勇敢、坚强、才华等成功特质、能力要素，也会被视为强者，受到喜爱、尊崇，即使你还没有成功。这就和不为生育也喜欢做爱，营养过剩仍喜欢美食一样，过程独立于结果，手段独立于目的，越演化越复杂。男人就得搜肠刮肚挖掘出自己的优势，比如所谓才华，是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还是心灵手巧、能言善辩，不一定哪个强项就打动了某个女孩错乱的神经。”
说到这里，王宇恒又想起付晶，回到愁苦的现实。群婚制还很遥远，他必须独自面对付晶，没人分担；而暂行的一夫一妻制迫使他必须为了“臀气”放弃付晶。空谈了那么多没用的话，最后面对的问题还是那一个：如何拒绝。刚才如果自己一咬牙跟了付晶出去，现在已经谈完了，以后再探讨婚姻制度也不迟。这个毛病小时候就有，总是先玩后写作业，总是避实就虚，王宇恒草草结束讨论——作业等着交呢，没心思玩了。
心债也是有利息的，越拖越重，越重越还不起，滚成一个大包袱。在一筹莫展中又拖了两个星期，责任心被一点点消磨，这种渐变对人的侵蚀力最大，王宇恒又希冀以不了了之的方式结束。其中的两次课他都给自己找到了逃避付晶的机会和理由，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不知道这算怯懦还是善良，总之对人对己心都软，缺少决断力是当不成领导的。这种冷处理也算是一种表态吧，希望付晶能领会得到，那样自己就不算不负责任。
这天回到宿舍，王宇恒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字迹娟秀，并印着天津纺织学院的字样。黄松递给他信时很神往地说：
“纺织学院可都是女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有这条线儿？还不尽快摸过去打入内部？她织布来你耕田，你撒种来你浇园，累点无所谓，忙不过来兄弟们可以去帮她们织布，帮你撒种浇园。”
杨云峰也凑过来说：“女人纺织总能激起我美好的遐想，‘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多和谐的画面！生活气息浓郁……”
王宇恒急着看信，往外推他俩：“你们俩凑一起也挺和谐，也是鸡鸡复鸡鸡，找个角落对射去吧！提到纺织女你首先应该想到包身工，在你头顶很响地小便，生活气息更浓郁……”
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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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恒想不起来纺织学院有什么熟人，担心是不是递错了，但看信封上写得准确无误，就拆开了。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仍是娟秀的字迹写着简单的四句诗，大概内容是一只漂泊的小船在寻找避风港湾的意思。王宇恒觉得无非是些顾影自怜、无病呻吟的青春絮语，多半言之无物，也没细琢磨。但往下细看，在不起眼处有一个小小的“付”字。应该是付晶，估计是借纺织学院的同学之手邮的。局面很明朗了：这事还没完，她要亲自出击了。王宇恒意识到，自己再不做一个明确的表态是不行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采用书信的方式，可避免面对面的尴尬。原来他也曾想过写信，但觉得这种方式显得胆怯而幼稚，毕竟总能见着面。可是现在已顾不得那些了。他一直认为写信应该是高中时代的做法，是由初中时代的传纸条演进而来的，大学时期应该直接面谈，互相对视；工作后当然更要直接，恐怕上来就用动作表达了，所以工作单位的性骚扰很多。王宇恒因为有当年对小鸥一步到位的经历，所以一直自认为相当早熟，不肯做青涩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成功确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外在条件，有偶然性，切不可因此自高自大。
王宇恒当即动笔写信。既然常见的几种拒绝方式都不适用，他只能另辟蹊径。当初是所谓的思想惹的祸，那就还用所谓的思想来收场吧。他写道他非常认同柏拉图的精神恋爱之说，只有单纯的精神恋爱才能保持感情的持久和圣洁。审美是需要距离感的，这样才能避免疲劳——他本来想写厌倦，或者是腻了，但那显得既不专业也不尊重。他又想列举一些证明距离审美的名言警句，比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比如小别胜新婚，或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再如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等等，但都忍住没写，使他的才华象憋在疙瘩里的脓，因不能横溢而胀痛。
他又写这种恋爱可以保持人格的独立和人身的自由，避免庸俗的物质羁绊和肉体接触，不会被柴米油盐破坏了爱情的美好。自己此生注定要过那种自由而潦倒的生活，虽然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但可以采菊东篱下，怡然自得。自己能不改其乐，但恐怕伴侣会不堪其苦。王宇恒写着写着又进入角色，被自己的境界所感动，似乎真成了一位清心寡欲、苦修苦行的学者，忘了自己拒绝付晶就是因为她的肉体不够丰满。付晶读了此信应该在伤心之余还要对他肃然起敬。王宇恒所景仰的思想家不是单身就是婚姻不正常，他耳濡目染，多少也有点走火入魔。如果付晶知道悍妇老婆能造就哲学家，去效仿苏格拉底的老婆，没准儿真能打动——或是“打动”王宇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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