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史海钩沉首页]·[所有跟帖]·[ 回复本帖 ] ·[热门原创] ·[繁體閱讀]·[版主管理]
第四章 歌舞中的大宋新帝
送交者: pzj1979[☆品衔R3☆] 于 2012-06-18 22:17 已读 198 次  

pzj1979的个人频道

回答: 大宋之殇  由 pzj1979 于 2012-06-18 22:09


第四章 歌舞中的大宋新帝

退位后的徽宗仍不忘奢侈享乐,然而,北宋皇室的春节游乐在金东路大军渡过黄河、直逼首都东京的攻势中草草收场。当天晚上,徽宗和蔡京、童贯等逃离东京。宰相白时中和太宰张邦昌等人力劝刚刚继位的钦宗南逃或迁都,被主战大臣李纲劝阻。钦宗决定固守东京,并下诏将徽宗一朝的宠臣蔡京、童贯等人逮捕赐死或流放。
钦宗继位后,一面下旨由李纲加强东京城防工事,一面眼巴巴地盯着几天前徽宗紧急派往黄河南岸进行布防的两万名禁军的消息,他期待着这两万禁军能阻止金军南渡黄河天堑。
在千里黄河上,只有两座大桥。一座是远在陕西与山西交界处的蒲津桥,另一座就是金东路军南下必经的、由工部侍郎孟昌龄提议修建,在政和五年(1115)竣工,连接河北浚州⑴与河南滑州⑵的黄河大桥。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浚州大桥,成为黄河上的要冲,京城北方之门户,战略意义极为重要。从表面上看,只要守住浚州黄河大桥,就可将金军阻在黄河北岸。
然而,由于自宋真宗以来的一百多年中,大宋北方的辽国从来没能够深入到黄河一线,故宋军在千里黄河河防线上,除北都大名府外,基本上都不设重兵守卫。加上每逢冬季,黄河便进入了枯水期,黄河中下游虽宽阔,但因水浅而泥沙沉积,极易冰冻,实际上,所谓的黄河天堑已不复存在。
转眼,靖康元年(1126)的正月到了。
往年从正月一日开始,东京就开始了一年一次最热闹的时节。官家例行放假三天,全城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数十万百姓一大早就涌上街头,大小官员开始相互上门祝贺。步行的、坐轿的,骑马的,各条大街人流如织。即使是家境贫寒者,其家小也是一身新洁衣服。尤其是东京最热闹的东宋门外、西梁门外、北封丘门外一带,到处张结彩棚,大户人家的屋檐下,悬挂着大红灯笼,无论是否有钱人家,家家大门上张贴着各式对联。大街上各类店铺,更是生意兴隆,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之类充斥其间。一些舞场歌馆,更是车马交驰,游人如织。然而,今年由于金大军已进抵黄河北岸,离东京只有几天的路程了,要命的是,这一线已无强大的宋军。因此,东京这座繁华城市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欢乐祥和,百万军民在凛冽寒风中,忐忑不安。
然而,正月初三这一天的一大早,宫城之外延福宫东侧的凝和殿就开始热闹起来,数百名太监、宫女在殿内外进进出出,大宋皇室的游乐活动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像往年一样继续在这儿举行。
一年一度的大宋皇室与重臣春节游乐活动,一般只是皇室重要成员、皇室的姻亲,或几位重臣参加,且年年都安排在这延福宫的凝和殿进行。这延福宫原本就是帝、后游乐之所,这一带是独立的宫殿区,宋初时初规模并不大,徽宗即位后,觉得凝和宫这带过于狭小,与帝后的身份不配,于是便下兴土木,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营造。这儿楼台亭阁众多,宫的东门为晨晖,西门称丽泽,大殿有延福、蕊珠两殿。东面有凝和、昆玉、群玉、蕙馥、蟠桃等殿、亭、阁。西面有繁英、雪香等殿。在凝和殿附近,有英、玉涧两座小阁,背靠城墙处,人工筑有一个小土坡,上面种植了杏树。坡下修有茅亭、一片修竹,风景极为优美。修竹旁有一个凿开泉眼扩建而成的小湖,湖中作堤以接亭,旁植名贵花木,宛如人间仙境。由于此时正值严冬,殿外复盖白雪,一派银装素裹。
凝和殿两侧的偏殿,十数个硕大的火炉正燃着红红的炭火,偌大的凝和殿内,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意。大殿正面中央,太上皇徽宗和钦宗并坐在一起。徽宗的旁边是显肃郑皇后、懿肃贵妃王氏、贤妃韦氏。钦宗的旁边,是刚成为皇后的朱氏和朱慎德妃。
在音乐声中,亲王、宗室和重臣依次而入,在大殿两侧坐下。左侧为首是宰相白时中、李邦彦,门下侍郎吴敏、显谟阁直学士兼开封府尹聂昌、李纲,以及太上皇一朝的老臣王黼、童贯、殿前都指挥使高俅等。与百官相对坐在右侧的,是徽宗的几个儿子、钦宗的几个兄弟:皇三子郓王赵楷、皇五子肃王赵枢,皇六子景王赵杞,皇七子济王赵栩,皇八子益王赵棫,皇九子康王赵构。挨着他们的,是几位年长的帝姬:二十八岁的嘉德帝姬赵玉盘、二十五岁的荣德帝姬赵金奴、二十二岁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当然,帝姬中间,自然是少不了徽宗最喜爱的柔福帝姬。
对于今天这场春节皇室与重臣游乐活动,钦宗原本不想举办,时局如此紧张危急,自己又是刚刚继位,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他,他哪有心思来玩乐啊!但是,太上皇坚决要求举办,太上皇的郑皇后和韦贤妃又找到钦宗的朱皇后和朱慎德妃,在这种情况下,钦宗唯恐背上一个刚刚继位就六亲不认和“不孝”的罪名,于是只好应允了。只是他要求,今年这场春节皇室与重臣游乐活动,一定不能像往年那样奢侈和张扬。
太监和宫女们早在每人的面前摆上了精美的红面青黑漆矮桌,桌上的远端摆放着三个大盘,分别盛有环饼、油饼、枣塔。按照大宋宫中的礼节,这是看盘,是不能吃的。每人的桌上还有一个果盘,盛有五色果子,还一只精美的高脚酒盅,酒盅旁边的大盘中盛有下酒肉、咸豉、爆肉及双下驼峰角子等下酒菜肴。
在凝和殿对面的彩棚中,皇家教坊的数百名乐人早已准备完毕。前列是五十名琵琶手,他们身穿长及脚背的紫绯绿三色宽衫演出服,束镀金凹面腰带,正准备着演奏。他们的后面,有两座箜篌,高三尺左右,形状犹如半边木梳,黑漆镂花金装画,下有台座,各有二十五弦。演奏时,一人跪而交手擘之,声之优美,五十步外清晰可闻。琵琶乐手旁边,是两面高架大鼓,鼓面绘有彩色画花金龙,击鼓乐手背结宽袖,别套黄窄袖,垂结带金裹鼓棒。其余乐手分别持箫、笙、埙、篪、觱篥、龙笛之类。在这些乐手两旁,对列着杖鼓二百面。
待众人坐定、钦宗点头示意后,乐队开始演奏。这些皇家乐手都是些训练有素的乐坛高手,一首首乐曲从他们的指间不断流淌出来。时而如诉如泣,时而高昂雄浑,奏至精妙之处时,宛如半空和鸣,鸾凤翔集,美妙的乐曲在大殿中悠长地回荡。一队队身着美丽服饰的舞女随着乐曲入场起舞,对舞数拍,精妙绝伦。
李纲看着眼前的情景,犹如坐在针毡上。作为首都东京实际上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他此刻有多少紧急的大事要做啊!据昨天从前线传回的最新消息,翰离不率领六万金军已全部抵达黄河北岸,这就是说,金兵随时可渡江而下东京。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加强东京的守卫力量。他已经把所能调动的宋军全部调到东京外城,准备了大量的守城兵器。另外,他希望那两万名禁军宋军能在黄河边阻止住金军过河。他更是寄希望于那些从江南、西北各地赶来的勤王军早日到达东京。可眼前皇室不知死活的情景,令他伤心欲绝。
他原本不愿意来,但是钦宗不准许。他知道,钦宗是怕他不在场,从而引起百官的不安,他不能违背钦宗的旨意,毕竟国家处于这样一个危急时刻,而且这位新登基的皇上对自己还是非常信任的。
一曲歌罢,宫女们撤下了刚才的下酒菜,重新给每张桌上换上另外的下酒菜,这一巡是子骨头、索粉、白肉胡饼等。
坐在徽宗旁边的郑皇后对下首的柔福帝姬使了个眼色,柔福帝姬会意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郑皇后她们就商量好了,让徽宗最喜欢的柔福帝姬设法让徽宗开心。
柔福帝姬站了起来,走到徽宗和钦宗面前,轻声地道:
“父皇,今天是新年,儿臣特地准备了一首舞曲献给父皇。一来祝父皇万寿无疆!二来祝皇兄身体康健,三来祝我大宋江山万年长久。”
柔福帝姬话音刚落,坐在郑皇氏和王贵妃下首的韦贤妃立即站了起来,“太上皇、皇上,柔福帝姬真是一片孝心啊!”
这时,一位面白清秀的皇子也站了出来,这是贤妃韦氏十九岁的儿子、也是徽宗的第九子、钦宗的九弟康王赵构。
“太上皇,皇上,臣愿为皇妹击板助兴。”
在一旁的徽宗的王贵妃、还有钦宗的朱皇后、朱慎德妃等人相互看一眼,她们的眼中都露出一丝不宵一顾的神色。郑皇后心里也顿时腾起一丝不快,她对这一对母子素来无好感。在徽宗后宫诸嫔妃中,韦贤妃是最有心计的一位,她不仅姿色出众,三十八岁的她精于保养,看上去怎么也不到三十岁。这韦贤妃在宫中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本事,那就是她的房事诱惑能力特别强,尽管徽宗拥有众多嫔妃,但每过十天半月,必然要让韦贤妃到自己宫中来过夜。其实,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康王赵构。为此,她经常在徽宗面前说其他嫔妃的坏话。虽然康王仅是徽宗第九子,且太子已立多年,康王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但韦贤妃坚信儿子今后会有出息,最起码也要在除太子外的众皇子中不落下风。
韦贤妃自己如此,她的儿子康王赵构也是一路货色。这赵构今年不过十八岁,从小就显示出聪慧异常,他年纪虽小,但为人处事在众皇子中显得格外老练。他从小和太子大哥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但对于其他几位皇兄,他就不一样了。表面上他对几位哥哥和徽宗的众嫔妃十分尊重,但只要哥哥们有谁做错了什么事,他是决不会放弃背地里在徽宗面前落井下石的机会。时间一长,除了太子皇兄——现在的钦宗外,徽宗的众嫔妃和其他皇兄皇弟都对他敬而远之。
徽宗见韦贤妃和康王如此,于是就对柔福帝姬道:“好吧!难得柔福帝姬和康王一片孝心,父皇就看看柔福帝姬的舞姿吧!”
随着一阵悠长舒缓的曲调,在康王有节奏的击板声中,换了一身舞服的柔福帝姬在大殿中央一边轻舒长袖,一边开启樱唇:
寰宇清夷,元宵游豫,为开临御端门。
暖风摇曳,香气霭轻氛。
十万钩陈灿锦,钓台外、罗绮缤纷。
欢声里,烛龙衔耀,黼藻太平春。
灵鳌,擎彩岫,冰轮远驾,初上祥云。
照万宇嬉游,一视同仁。
更起维垣大第,通宵宴、调燮良臣。
从兹庆,都俞赓载,千岁乐昌辰。
“这不是朕写的那首《满庭芳》吗?”
郑皇后:“正是,这是臣妾特地为父太上皇准备的。”
徽宗高兴地笑了,“还是太上皇后你想着朕啊!”
柔福帝姬下场后,数百名年约十来岁的少女入场了,她们有的头戴花冠,花冠插着簪花,身上是红黄宽袖衫;有的梳着仙人髻,卷曲着花脚幞头,身穿红黄生色销金锦绣之衣,看上去娇艳异常。在一名领舞者带领下,她们每四人排为一列,时而成簇拥状,时而进前成列,一会儿又变成莲花状,且舞且唱。此时,乐部演奏起《采莲》⑶曲,一曲终后,她们这才一边舞一边缓缓下场,赢得满殿掌声。
一曲舞罢,下场后的柔福帝姬换上礼服,重新坐到了几位姐姐身边。嘉德帝姬赵玉盘、荣德帝姬赵金奴和茂德帝姬赵福金几位姐妹都已下嫁,平时各归夫家,很少见面。柔福帝姬更是很少见到几位姐姐。在她们数十位姐妹中,就数柔福帝姬和茂德帝姬容貌最美。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感情自然比其他姐妹来得好。茂德帝姬下嫁太师蔡京的儿子、宣和殿待制蔡鞗后,柔福帝姬足足有半个月打不起精神,也少有见面的机会,现在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几姐妹只顾窃窃私语,相互倾诉着彼此的思念之情。
节目一个接一个,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最后一巡酒菜上来了,有清蒸鼋鱼、密浮酥捺花、炸沙鱼、排炊羊、胡饼、炙金肠和肚羹等精美菜肴。
就在这时,一名宫中执事太监急急地闯进了大殿,一见这歌舞场景,只能在殿门前停住了脚步,他万分着急地朝殿中张望着。这时,钦宗的贴身太监远远看见了他,于是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身边。执事太监马上附着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位钦宗的贴身太监听后,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急急地走到钦宗身边,把发生的事小声地告诉了钦宗。
“什么——”
钦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大声嚷了起来,大殿中的歌舞立即停了下来。钦宗挥了挥手,舞女们急急地退了下去,殿中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盯着钦宗。
“虏军已击败我黄河南岸的守军,全军已渡过了黄河天堑,正朝东京开来了。”
这一下,殿中完全乱了套,所有的人都被这消息惊呆住了。
宋皇室春节游乐活动就这样草草结束。
当天晚上,太上皇徽宗在宰相和童贯蔡京之子蔡攸及内侍数人陪伴下,以烧香为名,连夜离开东京南逃。徽宗一行人到了毫州⑷后,又马不停蹄地逃到了镇江。随后,宰相童贯和殿前都指挥使高俅闻讯后,率领一支禁卫军逃离东京,追赶徽宗。这使得兵力本来就不足的东京守卫力量受到极大影响。蔡京得知徽宗、童贯相继逃离东京的消息,急急忙忙地也以“扈从”为名,带领家人逃走了。
徽宗、童贯和蔡京等人相继逃离东京的消息,很快在东京传开,朝野内外舆论大哗。东京城内的众多军民骂声一片,在大宋最高学府的太学院里,学生们更是群群激愤。平素在太学院中威望很高的太学生陈东,立即集合起数百学子来到皇宫,紧急上书钦宗,指责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六贼长期把持朝政,阿谀奉迎,断绝言路,横征暴敛,断民生计,现在,蔡京和童贯等人又抛下东京百万军民,自行南逃。他们在请愿书中,强烈要求钦宗将“六贼”处死,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钦宗当太子时,就对蔡京、童贯一伙人倒行逆施的行为极为反感,只是无权处置他们。现在自己已继位,民心又如此,于是果断下诏,罢免王黼,并将王黼斩首示众。再将李彦、梁师成二人赐死。并传旨将南逃中的蔡京流放到儋州⑸。钦宗继而派出监察御史,将童贯斩首。朱勔和蔡京之子蔡攸、蔡翛和蔡绦也被流放⑹。
处理完六贼后,钦宗将主战的李纲升为兵部侍郎,随即又授任他东京留守,全权指挥东京的防卫。
但是,面对金军即将兵临东京城下的严酷现实,钦宗内心还是惶恐到了极点。尤其是朱皇后和朱慎德妃,看到太上皇初三晚上已经离开东京,当天夜里,曾几次在他面前提出尽快离开东京,南下暂避金军锋芒,钦宗内心也是如此想法。但他唯恐影响东京军民备战的士气,导致全局崩盘,故迟迟不敢下决心。
初四这天一大早,他再次在紫宸殿召见宰相白时中、李邦彦、侍郎吴敏、开封府尹聂昌、兵部侍郎李纲和太宰张邦昌等人。
“皇上,今时局凶险,为我大宋立国以来仅见。臣请皇上离开东京,移驾江南。”张邦昌不待众人开口,抢先奏道。
张邦昌话音刚落,李邦彦又上前奏道:“臣同意太宰所奏,今局势如此,皇上宜早离东京,暂避金军锋茫。”
还在钦宗当太子之时,李邦彦与张邦昌就深得钦宗欢心,钦宗刚一继位,二人立即成为钦宗的心腹。
这张邦昌年约四十多岁,出生于永静军东光张家湾⑺,年少时喜读书,后中进士。徽宗当朝时,他一方面与蔡京、王黼、童贯一派关系极好,故得以历任尚书右丞、左丞、中书侍郎、少宰、太宰兼门下侍郎等职。另一方面,他又与一些对蔡京、王黼、童贯一派关系不好的大臣私下保持良好的关系。钦宗登基后,在朝中两面逢源的他得以成为钦宗信任的人。
李邦彦出生一平常人家,年青时外表俊秀。那时,上至皇上,下至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都喜欢蹴鞠⑻,他也练得一身好球技,是徽宗组织的鞠组织“社会徽鞠队”小队员。他还有一特技,那就是经常以街市俚语,编写词曲,惹得市人和歌女争相传唱,被人称之为“李浪子”。大观三年(1108),他得中进士。宣和三年(1121),拜尚书右丞,两年后转左丞。他不仅得到徽宗信任,还特别重视与太子赵桓的关系,平时里视太子如徽宗,从不怠慢。太子钦宗继位后,他与张邦昌二人自然成为新帝的宠臣。
李纲对张、李二人的言论极为反感,他站出来反驳道:
“皇上,今虏大兵压境,东京百万军民人心惶惶,此时皇上轻意言退,我百万军民士气必失贻尽,到时我东京必定落入虏之手。东京乃我国都,一旦落入虏军之手,势必全国震动,若虏军趁势南下,那我大宋局面将不可收拾。”
“皇上,李侍郎的话未免危言耸听。”说话的是宰相白时中,“现虏军势重,且已渡过黄河,正朝东京而来。我军新败,军心已失,难挡虏军。皇上的安危重于一切,稍有不慎,我等如何面对祖宗。臣同意张太宰所奏,肯请皇上离开东京。”
开封府尹聂昌:“皇上,臣认为李侍郎的话有理。臣作为开封府尹,决心与东京百万军民一起,誓死保卫我东京。”
“这——”钦宗见众大臣意见不一,一时语塞,不知听谁的好。张邦昌见钦宗心中犹豫不决,便反问李纲:
“李侍郎反对皇上出走避祸,难道你能保皇上安危?”
李纲一怔,他没有想到张邦昌会如此将他的军。他素来从心里厌恶张邦昌、白时中、李邦彦这些平时花天酒地,一旦国家有难,只知道保住自己狗命的这些软骨头。他略一思索,然后讥讽张邦昌道:
“当前局势如此艰险,虏大军此次出兵以来,可以说是一路势如破竹,我军无以阻挡,方才造成我大宋如此危局。臣不是宰相,自然不敢保证皇上的安危。不过,臣相信,只要皇上还在东京,东京百万军民就一定会与皇上一起,抗击虏军。”
李纲这一番凌然正气的话,使得张邦昌不再言语。旁边的白时中觉得李纲这话说得太冲,连自己也被他连带骂了一通。但他此时顾不上和李纲计较,他只是担心钦宗会被李纲说动,放弃离开东京的打算,如果钦宗不走,他也就无法离开这危险之地了。想到这里,他的心禁不住颤栗起来。
“皇上,李侍郎的话不无道理。臣只是觉得,皇上的安危关系到大宋江山社稷,并不在于这一城一地之失。因此,臣还是认为皇上必须尽快离开东京。”
钦宗从内心希望尽快离开,但他又不愿意给主战的大臣如李纲之类留下口实,尤其不能在东京百万军民和全国民众心目中留下逃跑的印象。李纲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想了一想,然后对钦宗道:
“皇上,目前局势虽然到了万分紧急关头,但还不到绝望之时。”
钦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李纲继续说道:“时局到了今天,皇上也继位了,臣也就大胆而言了。前一阶段的战局,我军之所以失利,与蔡太师、童相之流不无关系。我军将士长期缺少训练,兵无斗志,而虏军士兵平时走马打猎、身体强壮,加上训练有素,作战时勇猛异常。这些年来,虏军在与我国和大辽的多次战争中积累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作战方略。前几年我国与虏方商议夹击辽朝,进而收复燕云十六州。我军曾两次出兵攻打燕京,均被残辽的燕京守兵打得大败。还是虏军由居庸关进军,攻克了燕京,才把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交给我国。去岁,虏军一举灭辽,连天祚帝也被其活捉,由此可见我军与虏军战斗力相差之大。”
李纲见钦宗听得认真,于是继续说下去:
“据臣目前掌握的准确情况,此次南下侵我大宋的虏军共十二万人,其中粘罕率领的西路军六万人正在围攻太原,南下东京的虏军只有翰离不率领的东路军六万人。然而,就是翰离不的这六万人,却轻而易举地击败我大宋驻燕山的十一万宋军,占领了我燕山二十四州县。而我军绝大部分守军,并没有与虏军接战,大部分州县都是不战而降。最可恶是像郭药师这样的大宋败类,不仅不战而降敌人,而且认敌为友、助纣为虐,充当宋奸。此次南下,郭药师竟率熟知地理的两千骑兵充为虏军先锋,这就必然使虏军战力大增。”
“这等不认祖宗的败类,朕今后将其捉到,定将其九族共灭。”钦宗恨恨地说。
张邦昌在一旁对李纲道:“你又力主皇上不避此险,坚守东京,可我军战力如此之低,如何能与虏军相战,岂不是以卵击石?你又置皇上的安危于何处呢?”
“此话差矣。”李纲看了看张邦昌一眼,然后转对钦宗继续说道,“我军之所以战败,实际上与我军官兵的士气关系极大。就拿太原战线来说吧。粘罕率领的六万虏军,现在还不是在太原城下与我军激战吗?致使该部虏军无法分兵南下东京。翰离不部虏军从涿州倾巢南下,围攻我重镇中山时,也是累攻不下,最后只得避开中山转攻他处。”
钦宗的情绪比刚才轻松了些,看来,李纲这番话使他动了心。张邦昌见钦宗如此,生怕钦宗改变主意,连忙对钦宗道:
“皇上,李侍郎说的不无道理,但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皇上必须尽快离开东京。皇上一身系天下之安危,留在东京,风险太大,稍有不测,我等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张太宰此话差矣。”李纲面对钦宗,“皇上可否记得唐明皇之事。当年安史之乱时,唐明皇也是南避蜀中,结果出现宗庙社稷被毁、江山险些毁于一旦的惨痛教训,现在我大宋必须引以为戒。再说,不知张太宰是否想过,即使现在皇上要走,能走得了吗?”
张邦昌不解地:“李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虏军前锋已迫近东京,如果此时皇上出走,一旦虏军得知消息,势必派精骑追赶,万一皇上落入虏军之手,那才是对皇上的最大不敬,对大宋江山社稷不忠啊!”
李纲这话使钦宗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张邦昌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也是十分惶恐。
“李爱卿,依你之见呢?”
李纲觉得钦宗并未真正从内心下定坚守东京的决心,他决定再对钦宗深入进言,彻底打消钦宗内心的疑惑。
“皇上,其实我军坚守东京,是有很大胜算的。一是此次金西路军被我牵制在太原一线,无力分兵南下,进逼东京的只有粘罕率领的东路军六万人,降将郭药师等部,兵士中大都被是逼降的,他们不可能对我军构成多大战斗力,因此,虏军兵力并不雄厚;二来,我军在东京有守军七万,加上在市面上招取民兵,可得数万能用之兵。如果东京军民得知皇上在此与他们一同守城,我军士气必然大涨,完全可以一战。三者,我各地勤王之师正从各地赶来东京,尤其是我大宋最精锐的十万西军,正在静难军节度使种师道老将军率领下,日夜兼程向东京来。臣大胆预计,只要我军坚守东京几日,各地勤王军一旦到来,人数不下二十万,到时内外夹攻,完全可以击败虏军,解开东京之危。”
听李纲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钦宗心里轻松了许多。突然,他想一个问题,于便问李纲道:
“那爱卿认为,谁可当守卫东京之重责?”
“自然是白、李两相。”
白时中、李邦彦二人平时就胆小如鼠,一听李纲这话,大吃一惊,李邦彦立即对李纲道:
“大敌当前,李侍郎怎能开这样的玩笑,我们可不是武将啊!”
“臣决非玩笑。”李对钦宗道,“两相虽是书生,未必知兵,但两相权高位重,带领军民抗敌,乃职责所在,并非要知兵。”
李邦彦恼羞成怒地对李纲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担起此任呢?”
李纲平时就看不惯他们这种只知享乐、贪生怕死的本性,一听李邦彦这话,便立即大声地说道:“臣也是一介书生,若皇上认为臣可以承担此重任,臣将万死不辞。只是臣人微官低,不足以使将士信服,一旦两军交战,恐误国家大事。”
“诸位爱卿都是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就不要再争论了。朕已下定决心,与军民共守东京,决不言出走。现在众爱卿听旨——“
众大臣慌忙跪下。
钦宗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委李爱卿为尚书右丞兼东京留守,全权节制东京所有兵马,抗击虏军。”
李纲大声地:“臣愿肝脑涂地,不负皇上重任。”
钦宗:“明日上午,众爱卿随朕到宣德城楼门,与守城将士相见,以激励我守城将士信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www.6park.com

注解:
⑴今河北浚县。
⑵今河南滑县一带。
⑶北宋古曲名。
⑷今安徽省毫州。
⑸今海南儋县。七十九岁的蔡京(虚岁八十,号称八十一岁)在流放途中时,由于作恶多端,沿途的商贩们都不肯把食物卖给他。百姓们跟在他的后面大骂他。当他到达死于潭州(今长沙)时病死。潭州知府是蔡京仇家,不准蔡京的尸体埋在潭州,致使蔡京尸体在野外暴露数天,后才由押送之人葬于朝廷的公共墓地。蔡京死前曾赋诗一首:“八十一年往事,四千里外无家,如今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几度宣麻,只因贪恋此荣华,便有如今事也。”自己总结了可恨可悲的一生。
⑹朱勔是引导徽宗在东南一带四处搜刮“花石纲”的罪魁祸首。他后来和蔡京之子蔡攸、蔡翛都在流放地处斩。蔡京另一子蔡绦后来也在被掳到金国后病死。这是他们身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⑺今河北东光县大龙湾。但迄今此地的人都不承认张邦昌是此地人。
⑻“蹴鞠”一词,最早载于《史记。苏秦列传》中,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等。“蹴”即用脚踢,“鞠”系皮制的球,“蹴鞠”就是用脚踢球,它是中国一项古老的体育运动,有直接对抗、间接对抗和白打三种形式。蹴鞠在北宋年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宋徽宗本人就是个蹴鞠迷。有一次在看了宫女们踢球后赋诗一首:“韶光婉媚属清明,敞宴斯辰到穆清。近密被宣争蹴鞠,两朋庭际再输赢。”可以这样说,蹴鞠是现代足球运动的起源与前身。2004年7月15日,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向世界正式宣布“足球起源于中国。”

喜欢pzj1979朋友的这个贴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助支持!
[举报反馈]·[ pzj1979的个人频道 ]·[-->>参与评论回复]·[用户前期主贴]·[手机扫描浏览分享]·[返回史海钩沉首页]
帖子内容是网友自行贴上分享,如果您认为其中内容违规或者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核实后会第一时间删除。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用户名:密码:[--注册ID--]

    标 题:

    粗体 斜体 下划线 居中 插入图片插入图片 插入Flash插入Flash动画


         图片上传  Youtube代码器  预览辅助

    手机扫描进入,浏览分享更畅快!

    楼主本栏目热帖推荐:

    >>>>查看更多楼主社区动态...





    [ 留园条例 ] [ 广告服务 ] [ 联系我们 ] [ 个人帐户 ] [ 版主申请 ] [ Contact 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