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大宋之殇　 由 pzj1979 于 2012-06-18 22:09

第十四章 金军兵临京城
    
康王和王云离开东京后，翰离不派出的特使萧庆也来到了东京，翰离不提出以黄河为宋金两国国界，并提出索要蔡京、王黼、李纲等九名大臣和家属。钦宗为保江山，决定满足金人要求，并命耿南仲、聂昌分赴河北河东与金人和谈。而两路金军一面放出和谈口风，一面挥戈南下，各自击溃沿途宋军，相继兵临东京城下。
    
就在康王和王云离开东京后，翰离不派出的特使也来到了东京。
    这一天，钦宗在东京皇宫的勤政殿，接见翰离不派出的特使萧庆。
    今日勤政殿的气氛，与往日大不一样。坐在龙椅上的钦宗和殿下的文武百官，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等待着金国的这位使臣。
    在几位太监的前引下，萧庆和两名女真官员径直进了大殿。他们在大殿一露面，其异国装束立刻引起了大臣们一片骚动：萧庆和两名女真官员头上都戴一顶盖住全部头发的皂色帽子，帽子后面垂着一条用狐尾毛制成的后带。三人身穿赭色长袍，腰缠玉带，脚穿皮长靴。见了钦宗后，萧庆和两名女真官员并未行跪拜大礼，只是欠了欠身——这是双方在前一天就商量好的。因为在去金军兵临东京城下时，为求金军退兵，钦宗在答应金军的和谈条约中，曾明确规定大宋尊金为“伯父”。虽然后来宋方因勤王大军到来而毁约，但毕竟是有过此举。
    萧庆见过礼后，示意其中一位女真官员，这位女直官员展开翰离不的文书，高声念了起来：
    “大金国移赉勃极烈左副元帅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载惟大宋屡变盟言，若不以黄河为界，终不能之。故今议定河北河东两路先行收抚。其中或有来自河外者，不拘甚处人民，并许放回；所有见在职官兵卒，并合一例存抚；然念抛今之人，亦议定与河外见在两路未下州府官员兵人，并许放回。诣差近上官员，计蔡京、童贯、马扩、吴敏、李纲、种师道、张孝纯、詹度、陈遴等共九人或家小交割引出，仍服罪讫。一面先县，凡所听，不违国书；回示如或不见依从，样为迁延将恐别招悔咎。”
    这位女真官员念完翰离不信书后，殿上死一般地沉寂。文武大臣们摸不透钦宗的态度，谁都不敢先置一言，萧庆见状，大声补充道：
    “我主提出休战约中，有两条最为重要：一是宋金两人国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归金，黄河以南归宋；二是大宋必须将蔡京、王黼、李纲等九名大臣和家属交与大金。若大宋能答应我大金所提这两个条件，我大金即可撤兵，金宋两国可和平相处。”
    萧庆说完后，殿下一大臣站了出来，这是新任宰相何栗。
    “若不能应允贵方条款，贵方将如何对我？”
    萧庆楞了一下。
    这何栗于哲宗元佑四年（1089）出生于蜀中仙井监⑴。徽宗政和五年（1115）二十七岁时，何栗考中状元。大魁天下后，何栗很得徽宗青睐，被授与秘书省校书郎，因办事干练，第二年就升为提举京畿学事，奉旨升为主客员外郎，后再升为中书舍人兼侍讲。何栗博学强记，刚直不阿，徽宗准备升他为谏官，但遭奸臣反对，被外放四川遂宁任知府。不久，何栗就被调回东京，任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
    在此期间，何栗不畏权贵，首先弹劾宰相王黼。王黼代蔡京执政期间，对上阳奉阴违、结党营私。对下巧取豪夺、骄奢淫逸，民愤极大，被人目为“六贼”之一。何栗上疏列举王黼十五条罪状，连奏七章，终将王黼扳倒罢官。但何栗却因此得罪了朝中权贵，再度外放，但他却因之官声益盛。钦宗即位后，何栗回京，仍任御史中丞。次月加升为翰林学士，进尚书右丞兼中书侍郎，位居中枢要职。但遗憾的是，这时金人正分兵两路来犯，大宋王朝风雨飘摇，大厦之将倾。
    靖康元年正月，钦宗派何栗出使金营谈判，商割太原、中山及河间三镇及三镇所辖二十州县，主战的何栗当即予以拒绝，钦宗只得改授何栗以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尹。不久前，钦宗鉴于局势危急，钦宗乃罢主和派唐恪相位，重新起用何栗，拜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执行中书令职务，即为宰相。
    听到何栗这话，萧庆面色冷峻地：“贵国如不能答应我方条件，我大金数十万雄师，将马踏东京，饮马扬子大江。”
    殿上一片哗然。
    何栗：“宋金两国系友好邻邦，大金应以两国友谊为重，和谈解决两国纠纷。而不应动付诸武力，占我城池，掳我人民，甚至兵临我大宋都城之下。”
    “大人所言差矣。”萧庆道，“大宋在国家大事上屡屡背约。去岁我大金两路大军南下大宋，并非我大金无故好战。我朝太祖天辅四年（1120）时，大金按金宋两国“海上盟约”，出兵攻辽，可大宋却没有按约派兵与我联合攻辽。我大金攻取幽燕六州后，大宋又将幽燕六州索要过去。当辽天祚帝已被我大金逼入绝境之时，大宋却秘密派人欲迎天祚帝入宋，此举是可忍，敦不可忍。还有，辽降将张觉归我大金后又复叛，宋帝竟违反金宋协议招降了张觉，我大金截获了大宋给张的委任状后，大宋竟以一似貌张觉之人首级交给我大金，被我识破后方才将张首级送上。如此类行为种种，难道是中原泱泱大国所为。我大金为保国人面子，不得不出兵问罪。”
    何栗无语。
    “去年我主奉太宗诏令，率十余万雄师南下大宋，可大宋在与我签约后，见勤王大军到来，又背与我方所签之约，拒绝割让三镇。方才有此番战事。”
    萧庆本就是金著名的雄辨之士，所说之事又都是事实，更主要的，他挟有强大的金军作为后盾，故在大殿上说起话来，气势之盛，逼得大宋君臣上下无人敢与其争锋。
    开封府尹聂昌站了出来：“贵使臣所传金主两项休兵要求，所涉事大，宋金两国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归金，黄河以南归宋，此项已有关我国国体。再者，贵国要求将蔡京、王黼、李纲等九名大臣和家属交以大金，此项涉及面太大，九人不论怎样，都曾是我国朝中重臣和封疆大吏，有何错处，自有我国处置。刚才贵使臣说到大金为保国人面子，不得不出兵问罪。那贵国此两项要求，又置我大宋面子于何处呢？”
    聂昌这番话使得萧庆大为恼怒：“贵国如不能应允我大金休兵条件，可当朝说明，本人将立即北归。”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威吓了。面对这种情况，一直未开口的钦宗只得亲自出马，他对咄咄逼人的萧庆道：
    “与贵国友好，这是我大宋国策，朕已派康王北上赴贵军营和谈。贵使臣风尘仆仆远道南来，想已疲惫已极，不如先回驿馆休息，待我国商量出结果后再行告之。”
    萧庆得势不饶人：“我观贵国这种态度，一时半会也难以回复本大臣，本大臣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东京了。贵国如商议好我国条件，可直接派使臣北上，与我主交涉即是。”
    双方已难以再商谈下去，钦宗只好下令送人。
    萧庆离殿后，果真立即离开东京北返。
    大宋君臣上下开始了紧张的商议。
    聂昌：“皇上，刚才听了虏使一番话，虽出言不逊，但也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虏军此番再兴大军南下，确有置我大宋于死地之心。臣为我大宋江山和皇上和百姓计，认为应答应虏之条件。”
 “臣有不同看法。”随着话音，一大臣站了出来，众人一看，是兵部尚书孙傅。这孙傅是进士出身，历任秘书省正字、监靖御史、礼部员外郎，迁秘书少监，至中书舍人。钦宗继位后，拜尚书右丞。“臣认为，我大宋河东之地，经世宗⑵及太祖、太宗努力方得收复一统，河北是保卫东京的屏障，如果弃与金人，东京将无险可守，何况河东河北三镇还是我大宋皇家陵寝所在。黄河以北各路如割给金虏，我大宋天下已去一半，国家将成废人，如答应金虏之要求，那与石敬塘之后唐有何区别，何以面对太祖、太宗。”
    孙傅说完这一番话，当朝有何栗、秦桧、李若水等三十多名官员站了出来，支持他的意见，主张拒绝金人要求，不惜与金军一战。
    聂昌问孙傅道：“金人必欲得三镇和黄河北地，若不能割与金人，一旦金军大兵南下，你身为兵部尚书，今日当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你能否保证我军可挡金军？如能保大宋江山不失，我等当立即拥护你之建议。”
    聂昌此语，顿时击中了主战派人士的利害，何栗、孙傅等人不再言语了。
    聂昌趁势而道：“我等身为大宋忠臣，从小熟读圣贤之书，食君之俸禄，如何不知道保家卫国之理。若我大宋兵力大于金军，我等恨不得发兵直达黄龙。今日应允金人之逼，实是为了保全我大宋江山，不得以而为之啊！”
    主和两派在殿上的争论，使得本无定论的钦宗心神已乱，一直到了中午时分，还没有形成皇上和众大臣的共识。钦宗吩咐在大殿中摆下饭食，君臣饭后，继续在殿中商议。
    经过一下午的商议，最后，君臣反复考虑到金军的强大，宋军已无力与之抗衡，最后由钦宗拍板，为了保住大宋皇室和国土，只能舍去半壁江山。决定再派耿南仲出使河北，聂昌出使河东，答应金军两国以黄河为界。至于金人索要蔡京、童贯、马扩、吴敏、李纲、种师道、张孝纯等九人或家小。则视情景再交涉。
    执事太监最后在殿上，大声将君臣拟好的致金人的诏书内容念出：
    “大宋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大宋皇帝致书大金国相元帅：昨自太上皇航海遣使，请求旧地，特承大圣皇帝异恩，委割燕云两路，犹为不足，手诏平山张觉，招纳叛亡；由此遂致兴师。今春河北路皇子郎君兵马先至城下，太上皇自省前非，寻行禅位。遣执政以下屡告：为有再造之恩，割以三镇酬谢。又蒙国相元帅虽已抚定威胜、隆德、汾泽、高平等处，为念大义已定，秋毫不犯，亦便班师，止以太原为界。续承使人萧仲蒙、赵伦等至，报谕恩义，被奸臣邀功，复便听从，依前附使间谍大金功臣，及举国动兵以援太原；诏所割州府坚守不从。及承问罪，不胜惶恐。今蒙惠书，兼来使保静军节度使杨天吉，昭德军节度使王纳、贝勒色呼美，疏问过恶，皆有事实。每进一语，愧仄愈增。今日之咎，自知甚明。今准割黄河为界，贵国两朝安便。所有蔡京身亡，童贯已诛，马扩不知所在，吴敏涪州安置，李纲夔州安置，张孝纯先知太原府，詹度河南安置、陈遴见知中山。其中有系在远，不知去处，便当根逐，一依来命。今遣门下侍郎耿南仲、同知枢密院事聂昌，赉送诏命，令黄河东北两路州府县人民，悉归大金。仍依来示，一一专听从命，不敢依前有违，已立信书。今乞早为班师，以安社稷。至愿至恳。白。”
    太监念完诏书，殿上死一般地沉寂。
    钦宗有气无力地对众大臣道：“各位大臣对此诏书还有何意见？”
    众大臣齐刷刷地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使河东路粘罕大营的聂昌和出使河北路翰离不大营的耿南仲启程离开东京，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他们的是另外一种结局。
    聂昌行至绛州⑶，绛州军民得知聂昌此行的目的是向金人割让河东后，尽管聂昌手中持有钦宗的亲笔诏书，但绛州军民坚决不执行钦宗旨意，不让金军进入绛州城。聂昌无法，只得乘坐绛州军民从城上放下的绳索，从城攀上绛州城池。进城后，绛州军民恨其主和，将聂昌一行团团围住，守将赵子清率官士，当众将将聂昌杀死。军民一涌而上，竟将聂昌的双目挖下，丢下城池。向金军表示绛州军民抗金之决心。
    出使河北路翰离不大营的耿南仲行至卫州⑷，当地百姓在得知耿南仲一行的目的后，成群结队地要杀死他，吓得耿南仲一行慌忙连夜逃至相州，投靠康王。
    至此，算上康王，钦宗派出的三路与金人和谈的使臣，都未能到达金营与之和谈。这样一来，就完全堵死了宋金两国的和谈之路。
    金两路大军不待宋使到来，先行发起了更加猛烈的军事行动。
    10月20日，金东路大军八万人在翰离不的率领下，从真定向东京发起进攻。沿途宋军望风而逃，金军很快进抵黄河北岸。然后攻克魏县⑸，并于11月4日渡过黄河，接连攻下临河⑹、大名县⑺、德清军⑻、开德府⑼。金军先锋三千精锐骑兵先行逼近胙城⑽，宋胙城守军六千人趁金军立足未稳，向金军发起攻击。不料金军三千精锐骑兵一次冲击，宋军即大溃而散，金军趁势而下胙城。东京宋军一部由东京出城向金军攻击，企图逼退金军，然而却被金军击败，多名将领和一千多名宋军士兵被俘，余部只得退回东京城内。11月23日，金军到达东京城下。翰离不下令驱使南下途中掳获的数万宋青壮年，夜以继日地运石伐木，一方面建造金军兵营，一方面建造攻城之具，准备待粘罕部到达后，再行攻城之战。
    与此同时，金西路军的攻势也在继续。11月12日，金西路军一部到达河阳，西路军完颜娄室所部三万大军攻下汾州⑾，大宋汾州守臣张克戬死难。石州⑿、辽州⒀亦降金。11月18日，粘罕之子完颜活女统率金西路大军一部向威胜军⒁发起进攻。11月22日，金军攻下威胜军，11月29日又攻占了隆德府⒂。
    粘罕分兵五万占据潼关，完全封死了宋西北援军勤王之路。
    这一年的11月有一闰月，闰11月4日，金西路军再克泽州⒃，进抵黄河北岸著名渡口孟津。
    孟津黄河南岸沿岸，宋军有十二万人负责守卫。守将拆彦质见金军进抵黄河北岸后，连忙下令守军严阵以待。金军见宋军人众，也不敢贸然渡河进攻。入夜后，完颜活女下令沿河架起几百面牛皮大鼓，轮流派出派身体强壮的军士，在北岸彻夜擂响牛皮战鼓，南岸的宋军听得胆战心惊，一夜未眠。天放明后，拆彦质起床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手下宋军大部已在夜间逃窜，万般无奈之下，拆彦质只得退回东京。由于黄河水浅，粘罕和完颜活女亲率金兵徒涉而过。
    金军渡过黄河后，宋西京⒄、永安军⒅等城守军在金军强大攻势下一一投降。闰11月17日，粘罕统领的金西路军到达东京城下，此时，由于翰离不率领的金东路大军已先行进抵东京城下，两路金军共十余万人终于如愿以偿，在大宋都城东京城下胜利会师。 www.6park.com
注解：
   ⑴今四川仁寿。
    ⑵后周皇帝柴荣（921～959年）于公元955～959年在位。他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颇有建树，39岁时英年早逝。其子柴宗训柩前即位，年仅7岁。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推翻后周，兵不血刃地正式登基帝位，改封后周恭帝柴宗训为郑王。之后，北宋对后周皇室一直优厚有加。
    ⑶今山西省运城市新绛县、
    ⑷今河南卫辉。
    ⑸今河南魏县
    ⑹今河南浚县东北临河村南。
    ⑺今河北邯郸大名县。
    ⑻今河南清丰。
    ⑼今河南濮阳。
    ⑽今河南新乡市延津县。
    ⑾今山西汾阳。
    ⑿今山西离石。
    ⒀今山西左权。
    ⒁今山西沁县。
    ⒂今山西长治。
    ⒃今山西晋城市。
    ⒄今河南洛阳。
    ⒅今河南偃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