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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 Cold War History Prevent U.S.-Chinese Calamity? | Foreign Affairs

译者按：其实拜习会最大的成果是中美正式从组织构架上进入新冷战。美国由于亲历了整个冷战的过程，因此从挑起，推动以及管理中美双方的新冷战都驾轻就熟。虽然美国官方否认新冷战的说法，但是美国对中美“激烈竞争的危机管理”无不借鉴着美苏冷战所积累的经验。这次拜习会最大的成功其实是两军重新开始交流，以及拜登说的“他随时可以直接同习近平通话”。这典型的冷战时期管理最危险的危机的方法。 6park.com
该文由中国学者李晨和挪威历史学家文安立（Odd Arne Westad 主要研究的是冷战史和当代东亚史），2021年11月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网站上联合发表了一篇《Can Cold War History Prevent U.S.-Chinese Calamity?》，文章指出在中美日渐走向新冷战的时刻，如果中美能美苏冷战的经验中吸取教训，那么仍能为当前中美两国管理紧张关系提供重要启示，包括避免误判，相互尊重，加强危机管控，防止竞争升级，重视逐步改善等。 6park.com
在2023年的今天，重新看该文提出的观点和极高的可操作的预见性，更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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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中汲取恰当教训 6park.com
1961 年 2 月，在就任总统之初，约翰·F·肯尼迪给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写了一封私人信。新总统在对两国关系的总体状况表示遗憾的同时，表示“如果我们能够在当前的一些问题上找到某种程度的合作，这本身就是对确保两国关系稳定的问题作出重大贡献，从而保证世界和平且有序。”肯尼迪接着解释了两位领导人如何实现这种合作： 6park.com
我认为我们应该坦诚地认识到，在某些问题上我们可能无法达成一致。然而，我相信虽然我们认识到我们现在没有、将来也很可能不会在所有这些问题上达成共同的观点，但我确实相信我们处理我们之间的分歧的方式非常重要……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多地利用外交渠道对这些问题进行非正式的讨论，当然这种沟通不是谈判......，而是作为一种沟通机制，应尽可能帮助消除误解和不必要的分歧，即使这种基本差异可能很大。 6park.com
回望当时，肯尼迪当时的做法有助于挽救和平，即使是在冷战最黑暗的时刻。今天，美国和中国领导人必须采取类似的做法——正如双方在最近的“虚拟”峰会上似乎所承认的那样。美国总统乔·拜登表示：“我认为很明显，我们需要建立一些常识性的护栏。”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也表示同意：“中美需要加强沟通与合作。” 6park.com
美中竞争是否与苏美冷战有很多相似之处已经引起激烈争论。去年夏天，当一群美国和中国的冷战历史学家（包括我们两人）开会讨论这种比较时，对于这个类比的准确性和价值存在相当大的分歧。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至少为管理当今中美之间的紧张局势提供了一些教训。鉴于当今两个大国之间的竞争已经变得非常激烈和危险，学者和政策制定者不应只关注类比的同和不同，而应该考虑这些教训，特别是在涉及促进稳定和减少不必要的冲突风险的这样的基本任务时候。 6park.com
不要妄测 6park.com
战略误解——即对对手的意图和能力、对国际局势、甚至对自己的立场的误解——在冷战升级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美国和苏联都过分强调对方的侵略意图，并强调不可调和的国内政治、制度和文化差异，并以此作为大规模军事集结的理由。在强调对抗的宏大叙事的引导下，双方都经常误解对方的动机。 6park.com
战略误解在危机期间尤其明显。例如，华盛顿认为朝鲜战争的爆发是苏联全球进攻的前奏，因此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动员，将其冷战战略军事化。反过来，在美国派海军进入台湾海峡并越过北纬38度线之后，北京认为对朝鲜的干预对其自身的生存至关重要。在越南和阿富汗，由于担心遭到对手方见缝插针式给自己制造麻烦，导致了美国作出了代价高昂的军事干预行动。 6park.com
今天，中美双方都可以努力更好地了解对方的战略目标。现在许多美国人认为中国有取代美国成为全球主导力量的战略，而许多中国人则认为美国有意遏制中国的崛起。这些假设应该用具体行动来检验。华盛顿和北京都必须学会依赖熟悉对方的专家的可靠分析，并避免从最坏的情况来解释任何摩擦。 6park.com
在区域竞争方面尤其如此。缓和时期，美苏两国对对方在欧洲的行动达成了最基本的信任。即使双方竞争仍在继续，中美两国也应努力在东亚实现同样的目标。虽然绝对的战略不信任往往会导致竞争最大化和军事化，但努力建立信任将有助于减少误判，即使这些措施本身无法解决根本冲突。 6park.com
仪礼待客 6park.com
个人外交是这一努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冷战期间，尽管他们努力阻挠对方的战略实现的意图，但是美国和苏联领导人经常利用外交手段和个人接触来表达对对方作为大国的尊重。随着意识形态和政治紧张局势开始缓解，这些努力使得竞争更容易管理，并最终更容易解决。一定程度的相互尊重也使得在冷战时期一些最危险的对抗中更容易从悬崖边撤退，例如 1962 年的古巴导弹危机或 1971 年的印巴战争。 6park.com
就冷战期间的美中关系而言，真正的突破发生在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亲自访问北京时，这使得他和他的国家安全顾问亨利·基辛格在中国都成为受人尊敬的人物，尽管他们都是反共人士，而采取的行动都是为了促进自己国家的国家利益。尽管世界观存在巨大差异，尼克松和基辛格经常强调对东道主的高度尊重，毛泽东和周恩来也是如此，他们在招待客人时也坚持自己的原则。这种相互尊重促进了从敌对到正常化的转变。 6park.com
如今的技术使得在招待客人时坚持原则变得更加困难。领导人在公开场合（通常是私下）所说的话可以立即被国内外受众所了解，这使得人们很容易将满足己方的辞藻置于优先地位优先考位置而不考虑到对对方的尊重。即使闭门谈话的语气是文明的，但严厉的公开言论（例如双方去年三月在安克雷奇发表的言论）使得任何妥协都变得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应该记住，即使在就关切的问题发表意见时，也要表达对对方大国地位的基本尊重。在规划高层会晤时——尤其是两国总统之间的会晤——政策制定者在选择场合和形式时应牢记这些目标。 6park.com
尽量把冲突限制在局部 6park.com
在激烈的竞争中，局部冲突很容易与大国利益纠缠在一起——就像冷战期间的柏林、古巴、韩国和中东等热点地区所发生的那样。 外交官、军官和政治领导人需要进行熟练的危机管理，才能确保这些对抗不会导致全球战争。 6park.com
这种危机管理依赖于双方采取的一系列步骤以追求追求有限但是灵活的目标为目的。在柏林危机期间，苏联并未试图进入西柏林，美国及其盟国也没有试图进入东柏林。在古巴导弹危机中，肯尼迪政府的重点是撤出苏联核导弹，而不是推翻菲德尔·卡斯特罗或彻底消除苏联在古巴的存在。双方还必须为对方缓和局势留出空间，因为当关键利益受到威胁时，因为单方面缓和局势的情况很少发生。在古巴导弹危机中，美国决策者在设计和实施海上隔离时特别谨慎，而不是遵循传统的海上封锁程序，从而以便让苏联足够的空间来缓和局势（同时还承诺通过秘密渠道从土耳其撤走美国导弹）并且不入侵古巴）。因此，考虑到核战争的风险苏联也接受了从古巴撤走导弹这样一个选择。 6park.com
在这种危机情况下，沟通尤为重要：随着高层情绪高涨，高层会议不再讨论，必须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以减少误判的风险并确定共同的危机管理目标。传统的外交渠道往往不足以实现此类目的，所有必须在危机开始之前建立秘密渠道，例如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使用的渠道。它们还必须辅之以有效的指挥和控制，并努力管理与盟友的关系，以避免第三方升级。所有重大的冷战危机都涉及第三方，而第三方往往追求与降级和危机管理往往同自己的目标不一致。管理第三方政策和目标的唯一方法是通过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直接沟通。从此让这种交流中得到的意见也可以帮助他们各自去规范第三方行为。 6park.com
相互尊重更容易把我们从悬崖边拉回来。危机管理总是困难的，而且本身就存在风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冷战时期的政策制定者认识到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从一开始就尽其所能防止危机爆发。 在战略层面上，这涉及针对柏林等难题的对话、热线电话和具体协议。 在行动层面，双方制定了行为准则来规范军事冲突。 北京和华盛顿似乎已经吸取了其中的一些教训，这反映在《海上意外相遇规则》（CUES）和国防机构之间的热线等措施中。 然而，双方在促进危机预防和沟通方面都做得不够，特别是在网络问题和其他新技术方面。 6park.com
冷战期间，为了追求根本性变革，大国关系逐步改善的潜力常常被忽视。 由于是激烈的意识形态冲突和尖锐的地区对抗，这种忽视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这意味着从联合研究、人文交流到在某些地区达成不干涉协议等领域等等许多机会的丧失。 对意识形态的关注也阻止了双方利用领导层换届来促进改进，而不是引入新的风险（给人留下通过测试新领导人或重新谈判过去的理解来寻求短期利益的印象）。 6park.com
站在时间长河的角度看问题 6park.com
无论冷战类比多么不准确，今天的政策制定者都可以从这段历史以及最了解这段历史的历史学家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6park.com
不幸的是，在美国和中国，国际事务史学家与分析人士和政治领导人的互动都比上一代人少了。 考虑到中美关系在好转之前可能会变得更糟，人们需要利用过去积累的所有知识来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并共同找到前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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